土屋外,沙暴的咆哮达到了顶峰,仿佛万千怨灵在嘶吼,疯狂地撕扯着摇摇欲坠的断壁残垣。细密的沙粒无孔不入,即便门窗紧闭,屋内依旧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应急灯的冷光在弥漫的尘埃中显得朦胧而不真实。
林默涵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破了屋内短暂的沉寂。
“他们就在这里附近。”
这句话带来的冲击,远比屋外的沙暴更令人心悸。顾晓婷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袍子下的电击器。五十公里…对于现代化的越野车辆和那些经验丰富的刽子手来说,不过是不到一小时的路程…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吗?刚才的信号是警告?还是无意的泄露?
柳青妍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她不由自主地向林默涵的方向靠近了一点,仿佛寻求某种安全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他们发射信号…是因为沙暴?还是因为…发现了我们?”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无法确定。”林默涵摇头,镜片后的目光依旧冷静地分析着残留的数据,“信号模式很特殊,不是常规通讯,更像是一种低功耗的周期性握手信号或者状态信标,用于确认某个系统在线或者某个节点安全。持续时间太短,无法追踪具体内容,但‘幽影’记住了它的‘味道’。”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雷顿猛地站起身,走到门口,透过门缝警惕地观察着外面混沌的黑暗,他的侧脸线条紧绷:“如果是状态信标,意味着他们有一个固定的、需要定期确认的据点。但这也意味着,如果他们足够警惕,可能会察觉到这次信标发射时环境的异常…比如,多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信号接收点。”他看向林默涵的眼镜。
我们可能已经暴露了? 这个想法让顾晓婷的心猛地一沉。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充满沙尘的空气:“无论如何,原计划不变。我们必须假设对方尚未察觉,但做好最坏的打算。雷顿,加强警戒级别,双岗,所有感应器调到最高灵敏度。”
“明白。”雷顿点头,立刻通过对讲机用极低的声音下达指令。屋外风雨声中,隐约传来队员移动和装备检查的细微声响。
后半夜在极度紧张的氛围中度过。没有人能真正入睡。风沙似乎永无止境,每一次风声的加剧都让人神经紧绷,怀疑是否是引擎的轰鸣。应急灯的电力开始减弱,光线变得昏黄,拉长了每个人脸上焦虑的影子。
柳青妍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身体微微发抖。爸爸当年说,沙漠里的生意,一半是勇气,一半是运气…默涵,我们的运气够用吗? 她偷偷看了一眼林默涵,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与外界隔绝,只有偶尔微调的手指显示他仍在通过“幽影”监控着远方。一种混合着恐惧、依赖和强烈保护欲的情绪在她心中翻腾。
顾晓婷则靠墙坐着,闭目养神,但大脑从未停止运转。她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明天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遭遇巡逻队、陷入埋伏、正面强攻、快速撤离…每一种 scenario 都需要不同的应对。声波发生器有效范围十五米,强光弹可以争取三到五秒,电击器是最后手段…默涵的‘幽影’是关键,必须保证他的绝对安全…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屋外的风势终于开始减弱,那令人疯狂的咆哮逐渐变为低沉的呜咽,最终趋于平静。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微弱的光线透过门缝和墙壁的裂隙渗入屋内,照亮了满地的沙尘和众人疲惫却警惕的脸庞。
沙暴过去了。
雷顿轻轻推开门,外面是一个被黄沙重新塑造过的世界。沙丘改变了形状,车辆的轮廓几乎被完全掩埋。队员们已经开始无声地清理车辆周围的沙土,动作迅速而专业。
“快!抓紧时间!”雷顿低声道,“沙暴过后是行动的最佳时机,能见度恢复,但沙尘会掩盖我们的行踪和引擎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隐约的驼铃声。两个穿着深色长袍、头巾包裹严实、骑着单峰骆驼的身影,如同从沙漠本身诞生出来一样,出现在沙丘顶端,正缓缓向他们走来。
“是贝都因向导。”柳青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他们很守时。”
两名向导走近,利落地翻身下驼。他们是典型的沙漠居民,皮肤像古老的皮革,眼神锐利而沉稳,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年长的一位用带着口音的阿拉伯语向柳青妍致意,目光快速扫过林默涵和顾晓婷,尤其在林默涵那副与众不同的眼镜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
没有多余的寒暄,年长的向导——名叫扎伊德——用木棍在沙地上快速划出简单的路线图,用夹杂着阿拉伯语和手势的方式告知雷顿前方的路况:哪里流沙严重需要绕行,哪里有一条干涸的古河道可以隐蔽通行,哪里需要特别注意可能有其他武装人员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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