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座墨色巨山如沉睡亿万年的太古凶兽骤然苏醒,嶙峋山体上布满蛛网状的裂痕,正以撕裂时空的速度喷吐着灰黑色烟霭。
那烟雾绝非寻常物质,甫一现世便扭曲了周遭的光轨,连宇宙背景辐射都被吞噬成死寂的暗斑。
空域中原本看热闹的宇宙之神们,此刻个个如坠冰窟——方才那位试图探察的红发神只,不过是指尖触碰到一缕烟丝,躯体便像被无形之手揉碎的沙画。
连带着他身体内部那片孕育了万亿星辰的宇宙,都在弹指间消融成烟雾的一部分,连最微弱的法则波动都未曾留下。
惊悸如瘟疫般蔓延。幸存的神灵们在虚空中蹬出串串法则涟漪,仓皇后撤的同时,神念如惊雷般扫过这片星域:“速来支援!黑瘴蚀神,连宇宙本源都能消融!”
刹那间,亿万道流光撕裂黑暗,更多宇宙之神携着各自的法则权柄降临。
他们抬手间,无数天道法则凝成的金纹与宇宙法则铸就的银线交织成网,层层叠叠垒起横跨万光年的巨阵。
阵眼处,三位执掌时间、空间、因果的至高神联手催动本源,将阵法强度推至所能达到的极致。
当灰黑色烟霭撞在阵壁上时,发出砂纸摩擦金属般的刺耳尖啸,那些坚不可摧的法则纹路竟如被强酸泼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腐朽。
四座黑山却毫无停滞之意。它们顶端的喷口愈发炽烈,山体却在诡异地收缩,仿佛正将自身亿万载积累的本源尽数转化为黑瘴。
渐渐地,整个大阵内部都被灰黑色填满,阵法边缘的法则开始像枯树枝般噼啪断裂。
“献祭法则!”为首的蓝袍神只嘶吼着撕裂胸口,从体内宇宙中抽出一道缠绕着星辰碎屑的法则链,狠狠掷向阵眼。其他神灵纷纷效仿,无数道法则之光如流星般汇入阵中,将摇摇欲坠的防御勉强撑起。
这场僵持持续了整整一个万年。在这段足以让初生恒星走完生命周期的时间里,黑瘴的腐蚀从未停歇,而神灵们的法则本源却在飞速枯竭。
终于,在一声响彻数个星系的爆鸣中,支撑着亿万生灵希望的宇宙大阵轰然碎裂。那些还在苦苦支撑的神灵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瞬间涌来的黑瘴吞噬,连神魂印记都被彻底抹除。
灰黑色的潮水如决堤的洪水,向着更广阔的宇宙席卷而去。
沿途的星辰被无声无息地抹去,行星系像被橡皮擦过的铅笔痕般消失,连黑洞都在黑瘴中渐渐“淡化”。
宇宙边缘,无数文明筑起的防御阵法如风中残烛,青铜古城、水晶穹顶、符文星舰……一座接一座在黑瘴中消融,曾经繁华的星域变成连光都无法逃逸的虚无。
逃亡成了唯一的选择。幸存的神灵们在传送阵前哭嚎着告别家园,看着身后的宇宙像被虫蚁啃食的苹果,一点点缩成模糊的光斑。
当最后一座传送阵在黑瘴中湮灭时,这片曾经孕育了无数文明与神灵的宇宙,彻底被灰黑色吞噬,化作虚空中一个没有边界的“无”,只留下四座已缩成拳头大小的墨色山核,在死寂中静静悬浮。
那条横亘在虚无中的黑雾气中,雾气如凝固的墨玉,不起半分波澜。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黑色雾气深处忽然泛起细碎的涟漪,丝丝缕缕的灰黑雾气从水底蒸腾而上,在河面缓缓凝聚、塑形。
先是骨骼的轮廓在雾中浮现,接着是肌理与脉络的纹路,最后连发丝的弧度都清晰可辨——四道人影在黑雾之上慢慢显形,正是消失了数个光万年的方宇、天天、蓝蓝与赵思雅。
他们的气息仍带着未散的混沌。当年吞噬九位巨神散逸的灰色能量后,四人便坠入这片土地中,借巨山之力潜心炼化。
本以为能借此突破桎梏,却没料到那能量霸道得超乎想象,不仅腐蚀着血肉筋骨,连神魂都被染上灰翳。
意识尚在,身躯却早已崩解为灰雾,成了介于虚实之间的存在,连触碰实物都做不到。
数个光年的静坐,与其说是炼化,不如说是与那灰色能量的拉锯。
每当他们试图驯服这股力量,便会被更深的灼痛席卷,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豸在啃噬灵魂。
直到某个临界点,四人同时意识到不能再等——再被侵蚀下去,恐怕连意识都会彻底湮灭。
“驱逐!”方宇的意念在四人之间共振。
他们拼尽残存的神念,强行将体内的灰色能量向外剥离。可就在能量脱离身躯的刹那,异变陡生——那些灰雾仿佛突然有了灵智,顺着他们意识中残留的一丝暴戾,如挣脱牢笼的野兽般疯涌而出。
它们掠过黑河,掠过巨山,一路吞噬沿途的神灵,连那些躲在法则屏障后的存在都未能幸免。
灰色潮水所过之处,星辰熄灭,法则崩解,整片宇宙都在哀嚎中被一点点蚕食。
四人僵在黑雾气之中,眼睁睁看着自己排出的能量酿成浩劫,却因身躯尚未重塑而无能为力。
直到整片宇宙都被灰雾笼罩,再无生灵可噬,那些疯狂的能量才像是耗尽了野性,缓缓掉头,重新向他们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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