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盘腿坐在斑驳的蒲团上,指尖缠绕着淡青色的魂力。炼魂诀运转到第七个周天,丹田处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刺入骨髓。他猛地睁开眼,屋内烛火无风自动,映得四壁的影子扭曲变形,恍惚间,整间屋子竟化作一座无形的牢笼,将他的身体与灵魂层层裹住。那些关于过往的记忆如同被封印在迷雾中的碎片,越是拼命回想,越是模糊不清。
“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惊破了凝滞的空气。方宇起身开门,一股腥风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门外站着两名腰悬铜令牌的官吏,其中矮胖的那位抹了把油光发亮的额头,粗声粗气地喊道:“方宇!从今日起开征房地产税,你这宅子每月两文钱,胆敢拖欠,即刻押入城主府地牢!”
“官爷,这宅子是家严早年购置,契税地契一应俱全......”方宇话音未落,高瘦官吏突然抽出腰间皮鞭,啪地甩在门框上:“休要废话!如今战事吃紧,城主下令凡城中宅邸皆需纳捐,这是上头的规矩!”看着对方眼中闪烁的凶光,方宇攥紧了袖中仅有的几枚铜钱。
两文钱递出去时,方宇分明看见官吏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他们大笔一挥,在泛黄的羊皮纸上画下潦草字迹,将收据往他怀里一塞便扬长而去。关门的瞬间,方宇望着空荡荡的钱袋,心中泛起一阵酸涩——那两文钱,原是他明日的口粮钱。
重新回到修炼状态时,方宇惊觉体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丹田处的魂力如活物般游动,饥饿感竟奇迹般地消退了。往常需要三碗糙米饭才能果腹,此刻即便面对热腾腾的白粥,也只尝了两口便没了兴致。夜色渐深,他强撑着困倦走向郊外稻田,月光下,稻穗随风轻摆,却再也无法勾起他的丝毫兴趣。
日复一日,方宇沉浸在修炼的世界里。他依旧每日去地里去除草浇水,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活计,眼神却始终透着游离。方宇将盖在粮缸上的粗麻布掀开,陈米混合着新粮的气息扑面而来。自从交了那笔房地产税,他依旧习惯性地往东城米铺跑——攥着沉甸甸的粮袋往家走时,木轮车碾过青石板的轱辘声,竟让他恍惚想起儿时跟着父亲赶集的光景。
可此刻望着缸里堆积如山的粮食,他只觉喉头发紧。铜锅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白花花的米饭盛在粗陶碗里,往日那勾人魂魄的米香,如今却像蒙了层灰。方宇勉强咽下几口,米粒在齿间嚼得发涩,再没了从前下肚后浑身暖烘烘的舒坦劲儿。他捧着碗呆坐在灶台前,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连老灶台上烟熏火燎的焦糊味,都比这饭食更有生气。
难道是米放久了?他捏起一粒米凑近油灯细看,米粒饱满晶莹,挑不出半点瑕疵。记忆突然闪回昨日修炼时,魂力在经脉中游走时带来的充盈感——那种从骨髓里漫出来的饱足,远比任何珍馐美馔都要实在。方宇猛地站起身,粗陶碗磕在灶台上发出清脆声响。他快步走向内室,蒲团上残留的体温还未散尽,当指尖再次触碰那些晦涩的修炼纹路时,丹田处蛰伏的魂力瞬间苏醒,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枯木,贪婪地吮吸着天地间的灵气。门外的暮色渐渐吞噬了最后一缕天光,而屋内的人影,早已与跳动的烛火融为一体。
当魂力第三次笼罩整座城池时,方宇终于看清了可怕的真相。那些在街上叫卖的商贩、茶馆里谈笑的食客,在神识中竟都是虚幻的虚影。唯有自己的呼吸与心跳真实可感,整座城池如同被施了诅咒的鬼蜮,寂静得令人发怵。他慌忙收回魂力,窗外依旧是熟悉的市井街巷,但不知为何,连往日喧嚣的人声,此刻都像是从极远处传来的呓语。
方宇蹲在灶前,看着跳动的火苗贪婪地吞噬着米粒。焦糊味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却无法掩盖他心中愈发清晰的认知——这座城池里所有的市井喧嚣、柴米油盐,不过是精心编织的虚幻牢笼。那些曾让他牵挂的稻谷,此刻不过是禁锢他的诱饵。
自那日起,焚烧粮食成了方宇的日常。火苗窜起时,他能清晰感受到体内魂力与火焰共鸣,原本佝偻的脊背逐渐挺直,羸弱的臂膀也隆起虬结的肌肉。当神识再度笼罩城池,青石板路下的铁栅纹路、飞檐斗拱间的锁链暗扣,如同被掀开遮羞布般暴露无遗。城主府的飞檐在他眼中化作弯钩,每日巡逻的护卫成了行走的枷锁。
月圆之夜,方宇将砍柴斧的木柄攥得咯咯作响。月光为斧刃镀上银霜,他如鬼魅般掠过城墙,守城士卒的呼吸声在神识中清晰可辨,却无人察觉黑影穿堂而过。城主府的朱漆大门在蛮力下轰然炸裂,房内烛火骤灭的刹那,他听见床上人急促的抽气声。
是你!城主话音未落,斧刃已劈开浓重的夜色。血花溅在雕花屏风上,化作暗红的符咒。随着城主倒地,整座城池剧烈震颤,亭台楼阁如纸片般剥落,露出锈迹斑斑的巨型铁笼。方宇从护卫尸身上摸出铜钥匙时,锁链摩擦的刺耳声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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