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醒了?”粗哑的嗓音从身旁传来,穿着皂色短打的士兵正用陶碗盛着粟米粥,“大司马命人守着您三日了,说您若醒转,即刻去北军大营见他。”
大司马。穿越者青林猛地一缩。
这个称谓在他的时空数据库里只有一个对应的坐标——建武七年,河北,刘秀。
这是他又一次穿越到这位东汉开国皇帝身边,之前分别停留在昆阳之战与蓟城突围,而这一次,时空锚点的偏差似乎将他抛到了更关键的节点。
北军大营的辕门处,两列披甲士兵手持长戟而立,甲片碰撞的脆响里混着奇怪的闷响。
穿越者青林循声望去,只见营垒西侧的空地上,三辆从未见过的战车正被数十名士兵拖拽着调整位置。
那些战车的车厢并非传统的木板结构,而是用某种泛着暗银色的金属拼接而成,车厢两侧各伸出六根粗壮的木轴,每根轴上都套着特制的牛轭,三头壮牛并列牵引,竟能让沉重的车身缓缓移动。
“青林先生!”熟悉的声音穿透人群,刘秀穿着玄色绣纹常服,腰间束着玉带,快步走过来时,目光里带着青林从未见过的亢奋,“你来得正好,看看这‘镇北车’如何?”
青林快步上前,指尖触碰到战车金属外壳的瞬间,数据流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材质是经过特殊锻打的熟铁与青铜合金,硬度远超同时代的兵器;车厢底部装有减震的木簧结构,即使在颠簸的土路上,顶部那座高三丈的楼橹也纹丝不动。
楼橹的围栏上开着数十个菱形射孔,内侧还嵌着可以滑动的木轨,两名士兵正沿着木轨快速调整弩机的角度。
“每车可驾九牛,昼夜可行八十里。”刘秀伸手拍了拍战车的侧壁,金属发出沉闷的回响,“楼橹内可容十二名士兵,配备强弩与油囊,既能了望预警,又能居高临下射击。
前日匈奴骑兵袭扰代郡,三辆镇北车列阵于山口,竟将三百骑兵挡了整整半日。”
青林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清楚记得历史记载中,东汉初年对匈奴的防御始终被动,直到明帝时期才具备主动出击的实力。
而眼前这些战车,完全打破了时空的既定轨迹——这种复合材质的冶炼技术,至少要比正史记载提前五百年,更不用说那套精准的牛轭牵引系统,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工匠能独立设计出来的。
“大司马,”青林压低声音,“此车的设计图纸……”
刘秀会意,引着他走向中军帐。帐内的案几上摊着数十张帛纸,上面用炭笔绘制着详细的结构图,有些线条旁还标注着奇怪的符号——那是青林第一次穿越时,无意中教给刘秀的阿拉伯数字与力学示意图。最底下一张帛纸上,用朱砂写着一行字:“受星槎启示,仿天枢之形,制镇北以固疆”。
“星槎?”青林猛地抬头。
“三年前你在蓟城离去时,留下的那片金属残片。”刘秀从案几下方取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躺着半块泛着蓝光的合金碎片——那是青林第一次穿越时,时空锚点装置损坏后留下的残骸,“我命工匠日夜研究,发现此物遇火不熔,受力不折,便试着仿其成分冶炼金属。虽未能完全复刻,却也造出了这‘韧铁’。”
青林的指尖微微颤抖。他终于明白,前两次穿越留下的“时空污染”,已经在这个时代催生出了超越历史的技术枝丫。而刘秀,这位本该遵循“光武中兴”轨迹的帝王,正沿着他留下的微弱星轨,开辟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校尉马武掀帘而入,脸上带着急切的神色:“大司马!代郡急报,匈奴左贤王率五千骑兵南下,已至雁门郡外!”
刘秀猛地站起身,目光扫过案几上的图纸,最后落在青林身上:“先生,可愿随我去雁门?”
青林没有犹豫。他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将成为检验镇北车实战价值的试金石,也可能是他重新定位时空锚点的关键契机。
三日后,雁门郡城下。
匈奴骑兵的黑色浪潮在旷野上铺开,马蹄扬起的尘土遮蔽了半边天空,苍凉的号角声中,数十名先锋骑兵手持弯刀,朝着城墙下的镇北车阵列冲来。青林站在城楼之上,紧握着刘秀递来的青铜望远镜——这又是一件“时空造物”,用打磨后的水晶镜片制成,能将数里外的景象清晰呈现在眼前。
“放!”随着刘秀一声令下,三辆镇北车同时启动。牛群在驭手的引导下缓缓后退,将车身横亘在城门前方,形成一道钢铁屏障。楼橹上的士兵迅速探出弩机,箭簇对准冲来的匈奴骑兵。
“咻——”数十支弩箭同时射出,却在距离匈奴骑兵还有数丈远时,被他们用弯刀格挡开来。青林的心沉了下去——匈奴骑兵的皮甲虽简陋,却能勉强抵御普通弩箭,而镇北车的射击角度虽占优势,却未能形成有效的杀伤。
“果然如此。”刘秀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他放下望远镜,转身对身后的亲卫道,“取‘飞虻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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