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青林落在青铜鼎上,他挣扎着抬头,看见一群穿黑色深衣的人正围着他,为首的中年人戴着十二旒的冕冠,冕板前后的玉珠晃得人眼晕——这打扮,怎么看都像博物馆里王莽的画像。
“此乃何物?”中年人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他指的是青林怀里掉出来的游标卡尺,不锈钢外壳在火把光下泛着冷光。
青林脑子还发懵,时空跃迁的眩晕感还没过去。他记得上一秒还在实验室校准这把高精度卡尺,为了测试“历史物品共振仪”,特意调了王莽新政时期的坐标——没想到直接把人传过来了,手里还攥着现代版的卡尺。
“回……回大人,这是量东西的尺子。”青林挣扎着爬起来,后腰的钝痛让他龇牙咧嘴。他看清周围的环境,是间堆满铜料的工坊,墙上挂着各种耒耜、铜剑的半成品,角落里还有个青铜漏刻,水滴声“嗒嗒”响,像在倒计时。
“量东西的?”中年人拿起卡尺,手指在滑动副尺上摩挲,“孤有司市官,量物用的是木尺、铜尺,从未见过这般精巧的。”他突然抬眼,目光像淬了火的青铜,“你穿的衣服,用的物件,都非我新朝所有。说,你是哪个诸侯派来的细作?”
青林心里咯噔一下。孤?新朝?还关心度量衡?这不是王莽是谁?他赶紧把共振仪藏进袖口——那玩意儿是块巴掌大的金属板,能感应历史物品的能量场,现在正烫得像块烙铁。
“大人明鉴!”青林学着古装剧里的样子作揖,“小人青林,自……自海外三神山来。这尺子是我家乡常用的,比普通尺子量得准,能辨毫厘。”
王莽挑眉,把卡尺扔回给他:“哦?那你量量这鼎的口径。”
青林接住卡尺,手心全是汗。他定了定神,左手按住鼎沿固定主尺,右手推动副尺,游标上的刻度与主尺对齐时,他报出数字:“回大人,口径三尺二寸四分三厘。”
旁边的老工匠赶紧用铜尺量,量了三次,挠着头说:“回陛下,约莫三尺二寸四分,这‘三厘’……铜尺量不出来啊。”
“陛下?”青林惊得差点把卡尺掉地上。感情这位就是刚篡汉称帝的王莽?
王莽没理会他的惊讶,接过卡尺反复看:“这副尺上的刻度,为何比主尺密?”
“回陛下,副尺总长九寸,刻了一百格,每格就是九厘。主尺每格一寸。”青林边说边演示,“您看,量这铜剑的宽度,主尺对齐三寸,副尺第三十格和主尺对齐,就是三寸加(30×0.09)寸,合三寸二分七厘。”
王莽眼睛亮了,突然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旁边的内侍赶紧递上汤药。青林这才注意到,这位新朝皇帝脸色蜡黄,眼下有浓重的青黑,不像画像里那般威严,倒像个常年熬夜的书生。
“孤明白了。”王莽喝完药,眼神里有了点兴奋,“用短尺分细格,与长尺比对,就能量出毫厘。这法子……妙啊!”他突然对老工匠说,“取铜料来,按他说的法子,孤要造一把!”
接下来的半个月,青林被“留”在了工坊。说是客卿,其实更像技术顾问。王莽几乎天天泡在工坊里,有时从早到晚不吃不喝,就盯着工匠们锻铜、刻尺,累了就在案几上趴一会儿,醒了继续画图纸。
“青林,你看这主尺,得刻上寸、分、厘。”王莽拿着刻刀,手抖得厉害,“副尺要九寸长,刻一百格,每格旁标上数字。”
青林看着他指节上的冻疮,忍不住说:“陛下,刻尺的活儿让工匠来就行,您定规矩就好。”
“不行。”王莽头也不抬,“度量衡是国之大事,孤亲手做一把,才能让天下人信服。”他突然叹口气,“你不知道,现在各州郡的尺子都不一样,有的一尺长七寸,有的长一尺二寸,收赋税时百姓苦不堪言。孤要统一度量衡,就得有把谁都挑不出错的尺子。”
青林想起历史书上说的,王莽新政确实有很多超前的举措,统一度量衡就是其中之一,只是操之过急,加上天灾**,最后成了泡影。
他们遇到的第一个难题是铜料。普通青铜太软,刻的刻度容易磨损。青林想起中学化学课讲的合金知识:“陛下,往铜里加锡和铅,锡加三成,铅加一成,炼出来的青铜又硬又耐磨。”
老工匠摇头:“锡多了会脆,容易断。”
“先加热到通红,再突然放进冷水里淬一下。”青林说,“就像打铁,淬过火的钢刀更结实。”
王莽让工匠试了试,果然,新炼的青铜敲起来声音清脆,用刻刀划上去,刻度清晰又不容易掉。
第二个难题是刻度的精度。副尺要刻一百格,每格间距得一样,这在没有机床的年代全靠手工,难如登天。
“用线坠。”青林指着窗外的太阳,“中午太阳最高时,让光线透过窗棂照在铜尺上,按影子画直线,再用竹片做的分规一格格量。”
王莽眼睛一亮,让人在工坊顶上开了个小孔,阳光透过孔在铜尺上投下细影,工匠们就着影子刻线,果然整齐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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