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骸甬道深处——
冰冷,是刺穿骨髓的恒常。寂静,是压迫耳膜的永恒。龙辰机械地行走在倾斜向下的、仿佛没有尽头的暗蓝色甬道中,足底与光滑壁面接触发出的轻微摩擦声,是这片死寂天地间唯一的律动。每一次落步,小腿胫骨都传来肌肉过度紧绷后的酸涩反馈,胸腔内的心脏如同被无形冰手攥握,每一次搏动都沉重而缓慢,泵送着融合了滔天悲怆与冰冷怒焰的血液。
玄武化作结晶雕像的那一幕,如同用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每一次眨眼都会重现。那绝望与决绝交织的赤红眼眸,那身躯被漆黑能量侵蚀殆尽的灰败,那最后将自己与邪盒一同封入永恒沉寂的悲壮姿态……喉头如同被坚硬的冰坨堵塞,吞咽的动作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但他下颌的线条却绷得像冷硬的合金,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入冰封的心湖最底层,只余一片冻彻灵魂的死寂与杀意。
他不能停下,不能回头。兄弟用命换来的前行之路,必须走下去。
胸前的龙形玉佩散发着温润而持续的微光,如同黑夜中永不熄灭的灯塔,驱散着周遭无孔不入的冰冷与死寂。它不再剧烈异动,仿佛也沉浸在一丝悲悯之中,但那光芒却异常稳定,丝丝缕缕温和的能量持续注入龙辰体内,缓慢却坚定地修复着他身体的创伤,抚平着力量透支后的经脉抽痛。它更像一位沉默的守护者,以亘古不变的姿态,陪伴着行走于无边黑暗中的孤王。
龙形玉佩进入一种稳定、持续的温养状态,能量输出平和而持久,仿佛在积蓄力量,同时其散发的微光对周边环境产生更细腻的探查与共鸣。
而融入他心口的那点紫寰星辰本源,则如同一位清冷的导航员,散发出清晰而执着的波动,持续指向甬道下方某个未知的深处。这波动与玉佩的微光交织,在他体内形成一股奇异的循环,让他与这片死寂的甬道,产生了一种更深层次的、难以言喻的联系。
越往深处,甬道壁面的材质似乎越发剔透,那深邃的暗蓝色逐渐变得如同万载玄冰,内部冰冻的景象也越发清晰震撼。龙辰冰冷的指尖偶尔划过壁面,感受到的不再是纯粹的寒意,而是一种……沉淀了无数时光的苍凉脉动。他看到更多奇异的、巨大的星舰残骸被冰封,其断裂处平滑如镜,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伟力瞬间切割;他看到身披古朴星辰甲胄的巨型骨骸,保持着战斗至最后一刻的姿态,手中断裂的兵刃依旧散发着微弱的不甘锋芒;他甚至看到一片被冰封的、浩瀚的星空战场缩影,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残骸与战舰碎片凝固在爆炸的瞬间,仿佛一首戛然而止的宇宙悲歌。
这些景象无声地冲击着龙辰的心灵。个人的悲欢,在这跨越了不知多少纪元的、无数文明共同谱写的悲壮史诗面前,似乎被奇异地稀释了,却又被赋予了更沉重的分量。他仿佛看到了一代又一代如玄武般的戍卫者,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星空,面对着不同的恐怖,却做出了相同的选择——以我之血,铸尔生路!
一种宏大的、悲怆的共鸣,自血脉深处轰然响起。他的戍卫之血前所未有地灼热起来,那并非物理上的温度,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沸腾与呼应!眼眶无法控制地泛起一丝酸涩的热意,却又瞬间被冰冷的意志蒸发。
他不再只是一个为兄弟复仇的战士,他更是一个行走于无数先烈骸骨铺就之路上的……后继者!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前方的甬道骤然开阔!
不再是单一的管道,而是骤然融入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广阔的巨型地下空腔!
这里的冰冷达到了极致,空气仿佛都被冻结成了细碎的、自发光的冰晶尘埃,缓缓飘落,如同一场永不停歇的、寂静的雪。空腔的壁面不再是暗蓝色,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散发着柔和星辉的水晶之壁!壁面之后,不再是零散的残骸,而是……一片无比浩瀚、被完整冰封起来的、闪烁着无数星辰光点的……星云!
是的,一片被冰封的、缩小了无数倍的星云!那无数闪烁的光点,仿佛是一个个被凝固的恒星系,一条条瑰丽的星璇,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伟力,完整地封印在这月球深处的水晶壁之后!瑰丽、壮阔、却又死寂得令人心头发慌!
这里,就是这条无尽甬道的尽头?
龙辰屏住了呼吸,瞳孔中被那片冰封星云的瑰丽光芒所充斥。他胸前的玉佩光芒大盛,发出愉悦而激动的轻鸣,仿佛游子归家。而那点星辰本源的波动,也在此刻强烈到了极致,直指空腔的最中心!
他的目光循着感应望去。
只见在那片被冰封的浩瀚星云正前方的空腔中心,悬浮着一座巨大的、仿佛由整块暗金色水晶雕琢而成的王座。
王座的造型古朴而霸气,椅背高耸,其上雕刻着无数繁复神秘的星辰运转轨迹与龙形符文,与龙辰的弑神血脉产生着强烈的共鸣。王座之下,并非实地,而是一片缓缓旋转的、深邃的暗能量漩涡,如同星核的入口,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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