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能将灵魂都压扁的,厚重、冰冷、凝固的死寂。
那刺目的暗红色光芒,在穿透界域的瞬间,便彻底熄灭了。
仿佛从一个沸腾的钢铁熔炉,被瞬间抛入了万载玄冰构成的深渊。
那股能将血肉烤干、将神魂蒸发的恐怖高温,也随之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冷。
一种,深入骨髓、仿佛连思维都能冻结的厚重的冰冷。
林轩,站在这个全新的黑暗中。
他那具完美凡胎,在第一时间,就给出了最真实的反馈。
痛。
浑身上下,无处不痛。
他的眉毛、头发,早已在那场熔炉之行中,化作了焦炭。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了被高温灼出的、恐怖的水泡。
他每一次呼吸,肺部都传来一阵阵火烧火燎的刺痛,那是吸入了过多焦灼空气的后遗症。
他,也是凡人。
他,也受伤了。
但他那双凡人的眼眸,在这片全新的、比以往更黑、更沉的黑暗中,却亮得可怕。
他没有去管自己的伤。
他,在感受。
在分析。
他那被神髓重铸过的六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在这片死寂中,疯狂地扫描着四周。
第一,空气。
变了。
不再是焦灼、稀薄、带着硫磺的气味。
这里的空气,冰冷,潮湿,甚至粘稠。
它,与其说是气,不如说是一种雾。
一种,由无尽生机与厚土气息,混合而成的灵雾。
林轩猛地吸了一口。
那股冰冷的灵雾,顺着他的喉咙,滑入肺部。
那股火烧火燎的刺痛,竟在瞬间,被这股冰冷的生机,抚平了!
他身上的水泡,在接触到这股灵雾的刹那,那股钻心的刺痛……
也,减缓了。
这里,是土行!
是火生土之后的,那个生的节点!
第二,神木之巢。
林轩反手,摸向了身后的根须。
咔……
一声轻微的脆响。
他摸到的,不再是坚韧、湿润、充满生机的建木之根。
而是一截……
焦炭。
林轩的心,猛地一沉。
他摸向了第二根,第三根……
触手所及,一片狼藉!
焦黑,干脆,碳化。
那暗红色的光芒虽然熄灭了,但那场地脉熔炉的洗礼,却留下了最惨烈的后果。
神木之巢,这个他们赖以生存的生界。
它,为了熔穿那片火行地脉,强行燃烧了自己!
它,近乎全毁了!
那些万千根须,百分之九十,都已经在刚才那场**般的冲锋中,彻底死去。
只剩下最核心的几根主干,还勉强维持着这个巢穴的形态,但,也已经濒临崩溃!
它们,完成了火的使命。
然后,死在了土的门前。
第三,脚下。
林轩,缓缓蹲下了身。
他用那只同样被灼伤的手,按向了他们降落的地面。
扑通。
那具焦炭,那具完成了钥匙使命的身体……
苍月的残骸。
就在他的脚边。
她,向后倒去,砸在了这片全新的土地上。
林轩的手,按在了那片土地上。
触感。
冰冷。
坚硬。
却又……柔软。
这是一种,极其矛盾的触感。
它坚硬,是因为它的密度高到了匪夷所思。
它柔软,是因为它内部,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液态般的生机!
这不是土!
林轩的神明知识库,在这一刻,给出了答案。
这是地髓。
是土行地脉,在亿万年的沉淀中,所凝结出的、最精华的核心!
是坤灵之浆!
这,才是土行的真面目!
这,才是建木之根,火生土之后,真正需要的食物!
林轩的目光,猛地转向了那具焦炭。
苍月的尸体。
她,静静地躺在那片地髓之上。
她的任务,完成了。
她的身体,被烤干了。
她的生命,终结了。
那个守墓人,那个布局者。
他,真的,只是需要一个一次性的消耗品?
一个,活了一百三十七年,只为了燃烧这一次的钥匙?
林轩,不信。
玄牝诀……
不破不立……
死一次……
林轩,缓缓地,将手,从冰冷的地髓上,移开。
他,伸出手,探向了那具焦炭的心口。
他要确认。
然而。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焦炭的瞬间。
嗡——
一声,沉闷的轰鸣。
不是来自林轩。
不是来自苍月。
是来自,他们身下的地!
是来自,那些濒死的建木之根!
那些焦黑的、碳化的、死去的根须。
在接触到这片坤灵之浆的刹那。
它们,仿佛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它们,仿佛是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看到了绿洲!
它们活了!
噗!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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