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机甲裂缝,话刚出口,突然感觉右臂传来一阵异样的震颤,低头一看,共生之盾那变了的纹路正微微发亮,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又来?”我皱眉。
下一秒,那股银流再度从裂缝中激射而出,不是冲我,是冲着盾来的。两股光撞上,没炸,也没嘶响,反而像老熟人见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嗡”地一声,整个空间像是被人按了倒带键。
我脚下一空,不是摔倒,是整个人被抽了劲,眼前画面碎成一片片,又迅速拼起来——
实验室。白墙,金属台,灯管嗡嗡响。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我们,手里拿着一块泛着银光的碎片,正在往仪器里嵌。他动作很慢,像是怕弄疼它。
“赵烈,坚持住。”他低声说,“你还能回来。”
这伤者便是后来众人熟知的疤脸队长赵烈。
镜头一转,手术台上躺着个人,满脸是血,右脸一道深口子还在渗,左臂已经没了,接口处连着数据线。他眼睛睁着,没焦点,嘴皮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猛地一激灵。
“疤脸队长?”
张兰芳不知什么时候站我旁边,脸色发白,手死死掐着自己大腿。张兰芳看着赵烈,回忆起了许多往事。
她盯着台上那人,忽然开口:“那是……老赵的战术手环。”
我们都愣了。
她指着那人左手腕上那个歪歪扭扭的金属环:“他当年在边防队,救了个落水娃,自己被礁石划的,缝了十七针,死活不肯摘。后来改装义肢,还非要把那破环焊在机械臂上——他说,疼的时候摸一下,就知道自己为啥扛着。”
没人说话。
画面继续。白大褂的男人——是杨建国——把那块银光碎片贴到伤者胸口,低声说:“001号初代宿主,意识剥离完成。从今天起,你以数据形态存续,作为千面的第一道防线。”
“不是改造。”周小雅突然开口,声音发颤,“是……封存。”
她额头银纹闪了闪,忆瞳自动激活:“他在濒死状态下自愿签署协议,用意识绑定碎片,阻止噬能体扩散。可ALPHA对外发了死亡通报,还说他是实验事故牺牲的……全是假的。”
“操。”我低骂,“所以疤脸队长根本不是什么疯狗特工?他是被自己人焊进铁壳子里的活烈士?”
画面再跳。
杨建国坐在桌前,录音笔亮着红灯:“赵烈是我最好的兄弟。那天爆炸,他本可以跑,可他返身去拉被困的技术员。我赶到时,他半个身子已经烂了,嘴里还在喊‘别管我,关闸!’……我不能让他死,也不能让他变成怪物。所以,我把他的意识锁进001号碎片,让他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活着?”张兰芳声音哑了,“这叫活着?被人当零件使,改头换面当打手,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她突然抬脚踹了旁边一张虚拟金属椅一脚,哐当一声,椅子飞出去老远,在记忆空间里砸出一串涟漪。
“老赵啊老赵,你要是早说你是被关在里面的,谁他妈还跟你打?”
我看着画面里那个被数据线缠满全身的男人,忽然想起第96章那道星髓光——他把自己心脏掏出来插碎片,嘶吼着“老杨,我来陪你了”。
他不是要杀人。
他是想回家。
记忆空间开始晃,像信号不稳的电视,画面噼啪闪。我们被猛地拽回现实,脚落地那一瞬,我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右臂的盾还在震,但不再是烫,是温,像揣了块暖宝宝。
狗王冲我腿边蹭了蹭,喉咙里呜呜两声,抬头看我,眼神不像看宿主,像看一个刚从噩梦里爬出来的人。
“我没事。”我摸了摸它脑袋,“就是……有点喘不上气。”
张兰芳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所以这十年,他不是在追杀我们,是在找人。找那个把他关进去的人,找那个答应他‘你会回来’的人。”
“可他打我。”周小雅低头看着自己还在渗血的眼角,“那一刀,是真想劈死我。”
“那是因为他认不出你。”我盯着机甲裂缝,“他脑子里全是ALPHA灌的狗屁指令:‘神器宿主=威胁’‘清除优先级A’。可他身体还记得——记得战术手环,记得战友,记得自己曾经是个人。”
话音刚落,机甲残骸猛地一抖。
黑雾从裂缝里涌出来,比刚才更浓,像墨汁倒进水里,翻着泡。我以为它又要炸,可这次,黑雾没冲我们,反而在半空顿住,像撞了墙。
然后,它转向了另一边。
陈景明站在十米外,胸口嵌着个发紫光的装置,正举着手,像是在发指令。可那些黑雾不理他,一缕一缕地飘过去,围着他转圈,像狗围着主人打转。
“你们干什么?执行命令!”他吼。
没人听。
一条黑雾慢悠悠飘到他脸前,停住,轻轻碰了下他的鼻尖——像在闻他。
“操?”我脱口而出,“它……在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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