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青崖 第31章 玉裂示警，墟海寻踪

落霞谷的光幕还在泛着淡金的光，将黑纹死死锁在谷内，可苏清和掌心的灵玉却越来越凉，刚合璧的玉身裂着道细缝，像道没愈合的伤口，“界”字纹络在缝边忽明忽暗，连带着玉牌上的地图都开始模糊。

“灵玉怎么会裂？”楚河凑过来，冰剑上的霜气不自觉敛了些，指尖碰了碰灵玉裂缝，竟被一股寒气逼退，“刚才合璧时明明能抗住傀儡和墟灵的力量。”

真苏砚蹲下身，指尖悬在灵玉上方，生息力化作淡绿的丝，刚触到玉面就被震碎：“是界缝那边的力量在震它。魔主本体察觉到镇魔鼎归位，正在撞界缝，灵玉和鼎脉相连，自然会被波及。”他抬头看向归墟的方向，青袍下的手攥紧，“现在中域屏障虽补了，可界缝若破，外域还是会被魔气淹了。”

火离蹲在旁边，手里还攥着块引魔镜的碎渣，碎渣上的黑纹已淡得快看不见。他听到“魔主本体”时，肩膀明显抖了下，却还是抬头道：“我知道去无妄海的路。烈火堂早年帮归墟主运过东西，我跟着师父去过一次外围——那地方的海是黑的，连风都带着魔气，海边的石头会吸人的生息，得靠引魔镜的碎片才能防着点。”

苏清和看向火离，发现他眼底没了之前的疯狂，只剩愧疚，连声音都放低了：“你确定要跟我们去？无妄海比落霞谷危险得多，魔主本体要是真出来，我们未必能护住你。”

“我得去。”火离捏紧手里的碎渣，指节泛白，“师父的错，归墟主的算计，我都掺了手。要是能帮你们封魔主，就算死在那，也算是赎点罪。”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知道烈火堂在无妄海外围有个旧据点，里面藏着些防魔气的药，或许能用。”

楚渊靠在断柏上，脸色还有些苍白，却还是点了头：“带上他吧。多个人，多份线索。”楚河虽还有些不放心，可看楚渊态度坚决，也只是皱了皱眉，收了冰剑。

众人没多歇，顺着火离指的方向往归墟走。刚出落霞谷，空气就变得浑浊，风里的魔气越来越重，路边的草叶全成了灰黑色，踩上去脆得像碎纸。苏清和掌心的灵玉裂得更明显了，细缝里渗出淡红的光，像在流血，玉牌上的地图却突然清晰起来，红点旁多了行小字：“墟海有礁，藏魂噬生。”

“‘藏魂噬生’是什么意思？”苏清和指着小字问真苏砚。

真苏砚还没开口，火离就先接了话：“是无妄海的‘噬魂礁’。那礁石长得像枯骨，会吸过往生灵的魂，之前有烈火堂的弟子去据点送东西，路过礁区时没拿引魔镜，直接被吸成了空壳。”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块引魔镜碎片，碎片上还沾着点黑纹，“只剩这个能防，可我手里的碎片太少，最多只能护两个人。”

楚河眉头皱得更紧：“那怎么办？总不能让谁留在后面。”

“先到据点再说。”真苏砚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脚，看向路边的草丛——草丛里传来“沙沙”的响，灰黑色的草叶被拨开，露出个浑身缠满黑纹的傀儡，傀儡的胸口还嵌着块引魔镜碎片，双眼漆黑，正盯着火离手里的碎渣。

“是之前跟着我们出镜渊的傀儡！”苏清和攥紧灵玉，“它怎么会在这？”

火离脸色骤变：“它在追引魔镜的碎片！引魔镜能引魔气，也能控傀儡，它是想拿碎片去给魔主本体！”话音刚落，傀儡突然扑过来，黑纹像藤蔓一样往火离身上缠。楚河反应最快，冰剑劈出，霜气凝成冰墙挡住黑纹，可黑纹瞬间就蚀穿了冰墙，直逼火离的手腕。

“快扔碎片！”楚渊喊道。

火离却没扔，反而将碎片往灵玉上贴——碎片碰到灵玉的裂缝，突然“滋”地冒起白烟，灵玉裂口里的红光瞬间亮了，竟将傀儡的黑纹逼退了半寸。傀儡嘶吼着，又要扑过来，火离突然将碎片往傀儡胸口的镜碎片上一扔：“让你抢！”

两块碎片撞在一起，瞬间炸开黑红色的光，傀儡胸口的黑纹紊乱起来，动作慢了半拍。楚河趁机上前，冰剑刺穿傀儡的胸口，霜气顺着剑刃往傀儡体内灌，傀儡的身体瞬间冻成冰块，“咔嚓”一声碎成了渣。

火离看着地上的冰渣，松了口气，手却还在抖：“幸好……幸好碎片能克它。”

苏清和低头看了眼灵玉，裂缝里的红光淡了些，却还是在渗：“刚才碎片贴上来时，灵玉的光变强了，或许引魔镜碎片能补灵玉的裂缝？”

真苏砚捡起地上的引魔镜碎片，碎片上的黑纹已被灵玉的红光烧没了，只剩块透明的玻璃碴：“引魔镜本就是用魔气炼的，灵玉能克魔气，自然能借碎片的力暂时稳住裂缝。但想彻底补好，还得靠镇魔鼎的力量——可鼎已经沉进落霞谷的暗洞了。”

众人没多耽搁，继续往据点走。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火离说的烈火堂据点——那是个藏在山坳里的石屋，石屋的门破了个大洞，门口的石阶上缠着灰黑色的海草，海草上还滴着黑红色的水，像刚从无妄海捞上来的。

“这里怎么会有海草？”苏清和蹲下身，刚要碰海草，就被真苏砚拽住：“别碰！这是无妄海的‘噬生草’，碰了会被缠上吸生息。”

火离推开门，石屋里的景象让众人都愣住了——石屋里的桌椅全成了碎木，地上躺着几具烈火堂弟子的尸体，尸体胸口都有个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掏走了心脏，尸体旁还散落着几块引魔镜碎片，碎片上的黑纹已完全消失。

“是噬魂礁的魂吸的？”楚河问道。

火离摇了摇头，指着尸体胸口的洞：“噬魂礁只会吸魂，不会掏心。是……是别的东西。”他突然蹲下身，从尸体旁捡起块青布碎片，碎片上绣着个淡金色的“界”字，“这是守墟人的衣服！守墟人来过这里！”

苏清和心头一震，刚要说话，掌心的灵玉突然剧烈发烫，裂口里的红光直射向石屋的墙角。众人顺着红光看去，墙角的石头上刻着道淡蓝的纹络，正是冰夷族的族徽——和楚渊手里的半块一模一样！

楚渊立刻掏出怀里的族徽，族徽刚碰到石头上的纹络，就发出“嗡”的轻颤，石头突然裂开，露出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个青布包，包里裹着半块族徽，还有张字条。

楚河打开字条，上面的字是用墨写的，却泛着黑纹：“冰夷族长，借魂补缝，三日之后，界开海裂。”

“借魂补缝？”楚渊攥紧手里的两块族徽，族徽合在一起，竟泛着冷光，“他要借我的魂去补界缝？可界缝是魔主本体要出来的地方，他补缝是为了帮魔主？”

真苏砚接过字条，指尖碰了碰上面的黑纹，脸色骤变：“这黑纹是魔主的气息！守墟人在和魔主做交易——他帮魔主补界缝，让魔主出来，魔主帮他做别的事！”

苏清和突然想起灵玉之前映出的画面，守墟人站在界缝旁，手里拿着半块族徽：“他手里的族徽是从哪来的？这半块又是怎么藏在据点的？”

没人能回答。火离在石屋里翻了翻，找出个陶罐，罐子里装着些淡绿色的药粉：“这是防魔气的药，能用上。”他将药粉分给众人，每人手里都捏了点，药粉碰到皮肤，凉得像冰，却能挡住风里的魔气。

众人没多留，拿着药粉往无妄海走。越靠近海边，风里的腥味越重，脚下的路渐渐变成了黑色的沙子，踩上去软得像泥。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眼前突然开阔起来——无妄海到了。

海是纯黑色的，像凝固的墨，海面上没有浪，只有一层薄薄的黑雾，雾里飘着些灰白色的光点，是被噬魂礁吸走的魂。远处的海面上立着些黑色的礁石，形状像枯骨，正是火离说的噬魂礁。而海的中央，有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里泛着暗红的光，正是灵玉地图上的红点——界缝！

苏清和刚要往前走，掌心的灵玉突然飞了起来，裂口里的红光直射向界缝，玉牌上的地图突然消失，只剩下一道红色的线，线的一端连在灵玉上，另一端连在界缝里，像条红色的绳子。

“是婉婉说的‘红线’！”苏清和喊道，“她说‘信红线，不信人’，这红线是在指引我们？”

真苏砚抬头看向界缝，突然脸色骤变：“不对！红线在往界缝里拉灵玉！”

话音刚落，灵玉突然往界缝飞去，苏清和伸手去抓，却只碰到一道红光。就在这时，界缝旁的黑雾突然散开，露出个穿青袍的身影——是守墟人！他手里拿着合在一起的冰夷族徽，脸上没任何表情，正盯着飞来的灵玉。

“终于来了。”守墟人的声音很沙哑，像被魔气蚀过，“苏清和，楚渊，你们带的东西，该还给我了。”

楚渊攥紧手里的族徽，突然发现族徽竟在往守墟人手里的徽上吸：“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有冰夷族的族徽？”

守墟人没回答，反而抬手，界缝里的暗红光亮得更刺眼，隐约能看见个巨大的黑影在里面动——是魔主本体！黑影往界缝外撞了一下，整个无妄海都在晃，噬魂礁上的魂突然尖叫起来，往界缝里飘。

苏清和看着飞来的灵玉，又看着守墟人手里的族徽，突然想起婉婉字条上的最后一句：“界纹开时，归途即绝路。”她刚要开口，灵玉突然停在守墟人面前，裂口里的红光突然变成了黑色，“界”字纹络竟开始往守墟人手里的族徽上爬。

守墟人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疯狂：“三百年了，终于能让魔主出来了！你们以为补了中域屏障就没事了？这界缝，才是真正的生路——也是你们的死路！”

楚河举起冰剑，刚要冲过去，界缝里突然伸出只黑色的手，手背上爬满金色的纹络，直抓守墟人手里的族徽。守墟人却不躲，反而将族徽往那只手里递：“魔主，该履行约定了！”

苏清和愣住了——那只手背上的纹络，竟和墟灵根须上的纹络一模一样！墟灵没死？它和魔主本体，到底是什么关系？

灵玉突然“啪”地碎成了两半，一半往苏清和手里落，另一半往界缝里的黑手飞去。守墟人看着飞来的黑手，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黑手抓住灵玉碎片，突然往守墟人身上抓去，守墟人惊呼一声，想躲却来不及——黑手抓住了他的肩膀，黑色的魔气顺着他的青袍往全身爬。

“你……你骗我！”守墟人嘶吼着，手里的族徽掉在地上，滚到楚渊脚边。

界缝里传来低沉的笑声，黑影越来越清晰：“我从没说过要履行约定。守墟人，你的魂，比他们的魂，更适合补我的伤。”

苏清和接住落下的灵玉碎片，碎片上的“界”字纹络已完全变黑，她看着被魔气缠上的守墟人，又看着越来越近的黑影，突然明白过来——婉婉说的“归途即绝路”，根本不是指去无妄海的路，而是守墟人给魔主铺的“生路”，是他们所有人的“死路”。

可现在，灵玉碎了，族徽在楚渊手里，魔主本体就要出来了，他们该怎么办？风从界缝里吹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气，苏清和攥紧手里的灵玉碎片，突然发现碎片上竟映出个模糊的身影——是婉婉！婉婉的身影在碎片里看着她，嘴里像是在说什么，可风太大，根本听不清。

就在这时，楚渊突然捡起地上的族徽，族徽合在一起，竟泛着淡蓝的光，和冰剑上的霜气呼应：“清和，楚河，火离，往后退！这族徽，或许能克魔主！”

守墟人还在嘶吼，魔气已缠满他的全身，眼看就要被吸成空壳。界缝里的黑影又往前撞了一下，裂缝变得更大，黑色的手又伸了出来，这次是抓向楚渊手里的族徽。

苏清和看着飞来的黑手，又看着楚渊手里的族徽，突然想起灵玉之前映出的画面——守墟人站在界缝旁，手里拿着族徽，而族徽上的纹络，和镇魔鼎上的“界”字纹络一模一样。她刚要喊“用族徽贴灵玉碎片”，黑手突然停在楚渊面前，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道淡金色的光从无妄海的海面下冒出来，光里缠着根金色的根须——是墟灵的主根！根须往黑手身上缠，金色的光和黑色的魔气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响声。

墟灵没死！它藏在无妄海的海底？它到底是敌是友？苏清和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脑子一片乱——魔主本体、守墟人、墟灵，还有碎掉的灵玉，这无妄海的界缝旁，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