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鬼鬼鬼好多鬼 第83章 傻子

后方，有人轻轻捅了捅自己。

顾山知道，身后坐着林深。他转过身，感受到一只温暖的小手碰了碰他，将一张纸条塞入其手中。

黑暗中捅自己的人消失了。

顾山凭借着感觉，将手中小纸条展开。在这种光线下，原本是不肯定看清纸条上的字迹。但是写字的人用了一种能散发出淡淡荧光的水笔，使得他勉强看到对方写给自己的话：

你左边方向的那个男生，应该就是多余的人。

在进入教室的时候，我对他这张脸没有印象。在播放纪录片之后，不知不觉，他就坐在你旁边了。

……

这是林深的发现么。

看完纸条之后，顾山悄无声息将其揉成一团。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如果确定了班级里这个多余的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稍微有点方向了，只要想着，如何处理掉对方就行了。

当然，他还需要解决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让班里其他人知道，谁是“多余的人”。可是又不能惊动“多余的人”，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

毕竟，“让所有人无视多余的人”，在传播这条信息的时候，就已经触发“多余的人”杀人规律了。

空气中，那股难闻的石榴味道还在散播。几个有着过敏症状的学生，明显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在黑暗中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还有一件，更加危险的事情。

如果林深的推断，是错的，那该怎么办？

自己不仅会处理掉一个活人，还会导致真正多余的人成为漏网之鱼。迟早有人会和它对话，整个教室的结局还是团灭。

黑暗中，顾山捏着手中的纸条，还在反复思索。

只是，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做出选择。

就在顾山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件更加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左手，那个男生的轮廓慢慢转了过来，不断发出一阵类似咳嗽的喘息声，整个背如同虾一样高高拱起，面向顾山伸出了手：

“我刚才看到，你背后那个女生，悄咪咪给你塞了一张纸条吧。

“纸条上写着什么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发现，能不能给我看看？

“毕竟，现在越是危险的时刻，越需要信息共享。你也是这么考虑的吧。”

顾山没有想到，这个被林深称为是“多余的人”的男生，竟然主动和自己对话。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晦涩，发出的词与词之间，还夹杂着奇怪的咳嗽声。肺和喉咙像是一个漏风的鼓风机，每次运行都会发出恼人的杂音。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顾山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口水沫子零星溅在自己脸上。

他一动不动，甚至连擦拭这个小动作都不敢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鬼给自己设下的一个陷阱么？

顾山当然不可能交出林深的纸条，如果对方就是鬼，那么自己和它对话的一刻，就证明自己看得见它，违反了“无视”的规则。

可是……不交出手中纸条。这个鬼明显感受到了，纸条上写的信息是关于它的，它不会就这么放过自己，善罢甘休。

事态发展，没有出乎顾山意料。

他选择静静坐在座位上，装死听不见。

那个奇怪的男生，就像是缠上了顾山一般，不依不饶，索性站了起来，一边大口咳嗽一边走向顾山，死命掐住他的肩膀：

“喂，我说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装作听不见别人的话啊。

“有情况就共享出来啊。别躲躲藏藏的，都到这个时候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要不是小爷我眼尖，那个漂亮女生偷偷摸摸给你传递纸条，就被你一个人看光了。”

这时候，附近不少同学轮廓，也向着顾山方向转过了头。

他们虽然看不清具体情况，也听到了两人之间的拉拉扯扯和争执。

说是争执，并不准确。从头到尾都是那个男生，单方面对顾山穷追猛打，顾山一句话都忍住没说，完全把对方当成空气。

眼看这个怪人的手已经抓住自己肩膀了，顾山仍然纹丝不动，继续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如果对方真的是鬼的话，那么这个鬼明显是在试探自己。忍不住回话了，下一刻就会死。

但是，如果这个男生不是鬼……

只是单纯一个执着的傻子。

一想到这个，顾山感觉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一个傻子，为了看一张纸条，可能会害死自己，甚至全班。

不管怎么样，这个人的行为都十分可疑。

自己只不过是接了一张纸条。为什么，全班这么多人，他会开始针对起自己？难道这个鬼真的有什么特殊感应，能够察觉到，这张纸条上的内容和它有关系？

还是说，傻子就是有这种坏事的能力，全班19个人，他一眼就知道该怎么最高效率害死所有人。

“你不肯给我看这张纸条，是不是因为纸条上写着的内容和我有关？

“你心里有鬼，所以不敢和我说话，甚至直视我的眼睛？

“给我拿出来啊这张纸条，不许装死。”

见到顾山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这个奇怪男生越发得寸进尺，口中喷出的唾沫，越来越多落在顾山手臂上、脸上；他甚至开始直接上手，动手试图从顾山怀中去抢那张被揉成团的纸条。

黑暗中，后方的林深，附近的高正义和谢雪川，显然也听到了顾山和陌生男生的吵闹。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全部像是消失不见了一般。

因为谢雪川等人也明白游戏规则，多余的人事件中，只有无视鬼才能活下去。如果他们插手帮助顾山，只会让事态变得更糟。

顾山在忍耐，谢雪川等人在忍耐，全班都在忍耐。

他死死握住手中的纸团，不让这个左侧男生掰开自己手掌。

要是最后证明，这个左侧男生根本不是多余的鬼，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好奇心，单纯是因为又蠢又犟……

顾山忽然明白，罗校长的良苦用心。他为何会让灵异学校的死亡率这么高。因为像是这样的傻子，如果让他们活着拿到猎鬼人执照，参与到正式的灵异事件。

一个蠢人的愚蠢和自说自话，真的会导致一支小队人间蒸发。

就在这时，顾山想到了，如何测试，这个还在掰自己手指的男生，究竟是人是鬼了。

那就是使用双面玉牌。

双面玉牌，在七日诅咒事件中，还储存着一次诅咒。

这件灵异物品的规则，是储存在其中的诅咒，只能对着活人释放，不能对鬼释放。（鬼本身不会被任何方式杀死，对鬼释放诅咒也没有意义。）

接下来顾山所要做的，就是拿出双面玉牌，将那个“鬼手从肚子中伸出来”的诅咒，对着眼前这个古怪男生发出。

这么做有两个下场。

要么，就是双面玉牌的诅咒对他根本无效。这直接说明了，男生就是那个多余的鬼。

要么，就是男生本身确实是活人，双面玉牌的诅咒对他有效。

“那个东西”的手直接从他肚子中伸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杀死。

就算是后者，顾山也没有任何负罪感。这个蠢货在灵异事件中的胡乱举动，就足够给他判下死刑了。

那奇怪男生，仍然没有意识到死期临头，不知死活，使劲从顾山手中拼命掰出纸条：

“快点，给我看。我看到纸条就在你的指缝中。

“你的纸条上是不是写着我的坏话，我今天必须看到。”

顾山已经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几天没有洗澡的体臭味。

他的另一只手，直接伸入黑袋之中，狰狞鲜红的双面玉牌自动落入他手中。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杀死这个男生，又或者是证明他是鬼的身份。

可是就在这时，顾山的手停止不动了。

在这一刻，他改变了他的主意。

顾山一秒钟改变了三四次想法，这个教室无数人的命运，随着他的思绪而永久改变了。

……

……

“所以，究竟是什么促使着你，最终放弃选这名男生成为你的诅咒目标？”

“是人数。”

“人数？”

“是的，人数不对。19个人，变成了20个人。”

“19个人，变成了20个人，不是正说明教室中多出来了一个人，坐在你们这些学生中间么。人数究竟哪里不对？”

“人数不对，从一开始就不对。从一开始，教室中就不是19个人。”

顾山进一步解释道，

“仔细想想，这个教室中有19个人——这个奇怪的概念，究竟是谁塞入我的脑海？我没有亲自数过，校长没有说过。事实就是，教室一开始就是20个人，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人存在。”

他口中的校长，此刻正坐在红木办公桌的对面，悠闲将一杯新砌的茶垫在桌子上：

“原来如此。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间正常的教室，每个人都是正常人，是么。”

顾山：

“是的。”

罗校长：

“可是，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将这个错误信息塞入你的脑海，让你、还有全班同学，产生了教室中有鬼的错觉？”

顾山：

“这个人，就是林深那个冷血好杀、极其聪明的妹妹，林嘉南。”

听到这话，罗校长爆发出一阵大笑：

“可是，林嘉南根本不在这间教室，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个没有出现过的人，怎么可能给你灌输错误的信息？”

顾山淡淡说道：

“林嘉南出现过。

“她在，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