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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京扇骨寒 第39章 春窗初晓

作者:竹与兮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08 10:54:36

【第三十九章 春窗初晓】

一 春晨

四更鼓刚过,北平城墙根的雾气像一匹刚出染缸的素绢,灰里透青,沿着筒子河缓缓铺开。忍冬把窗推开一条缝,风带着柳芽的潮气扑进来,吹得案头那盏煤油灯晃了晃。她伸手护住火苗,指背上的细小针眼在灯下显出淡褐色——那是昨夜发报时留下的“回纹针”压痕。

“再有一礼拜就是清明,河没解冻,宪兵却先解冻了。”她低声嘀咕,把写满密码的纸条塞进灯罩,火苗舔上去,纸灰像黑蝶,一闪就凉。

门外传来三声轻叩:哒—哒哒。段三娘的云升客栈天还没亮就开始“上板”,这是给她递水牌的暗号。忍冬把灰烬踩碎,披了件男学生常用的灰布长衫,帽檐压低,推门出去。

二 水牌

走廊里全是老木头的潮味。段三娘穿藕荷色夹袄,手里托一只青花瓷盂,盂里漂着三十六片金银花——花是去年秋晒的,泡在井水里,像一盂碎月。

“昨夜六国饭店的舞女小芙蓉被拖走了。”段三娘把盂递给她,“说是偷了松本千鹤的怀表,其实怀表里藏的是菊机关的胶卷。你猜她供出谁?”

忍冬用铜匙舀花,轻轻吹气:“顾曼笙。”

“聪明。”段三娘冷笑,“那丫头早看你不顺眼,军统电台的指标完不成,就拿你当垫背。前门大街的宪兵队从今日起加双岗,口令‘春晓’,回令‘初晓’。”

忍冬抬眼,看见走廊尽头的小梅子抱着一只铜盆,盆里热气氤氲。女孩不过十二三岁,却把腰挺得笔直,像一株早发的忍冬藤。

三 铜盆

铜盆里是刚煮开的槐豆水,专治冻疮。小梅子把盆放在踏脚上,低声背钟点:“正阳桥六点一刻、**六点三刻、南长街七点……”

忍冬蹲下去握住她手:“别背了,今天给你放假,跟麻小六去天坛放风筝。”

小梅子摇头:“娘说,记错一分钟就要掉脑袋。”

段三娘用指甲掐算:“放风筝也是正事——午后两点,松本千鹤要去天坛圜丘‘测星’,给他准备一场‘春风’。”

忍冬会意,从怀里摸出一只火柴盒,盒侧划道红痕。她把盒子递给小梅子:“交给麻小六,告诉他,线放三尺三,火捻一寸一,风向东南,回来请你吃糖葫芦。”

四 药方

中午,忍冬去了趟协和医院。外科楼长廊铺着水磨石,脚步一重就起回音。载洵格格穿白大褂,胸袋插两支美国犀飞利钢笔,正在办公室等她。

“磺胺的事,我替你压了。”载洵把门阖上,“但黑市价格翻一倍,你得再给我三十支‘慢毒’,外加配方。”

忍冬把一张折成方胜的纸放桌上:“配方在这里,可您得先给我吗啡——娜塔莎的租界诊所昨夜被抄,伤兵没镇痛药,会咬舌头。”

载洵展开纸,只看到一行瘦金体:

“春窗初晓,忍冬不凋。”

“这就是配方?”

“是引子。”忍冬抬眸,“真正的药引,是格格您高抬贵手。”

载洵盯她半晌,忽地笑了,从保险柜取出一只铝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支吗啡。她推过去:“最后二十支,换你一句实话——你到底为谁做事?”

忍冬把铝盒放进布包,转身拉门,声音轻得像落尘:“为春天。”

五 风筝

午后,天坛圜丘台。松本千鹤穿中式长衫,手持罗盘,正指挥两名日本兵架设经纬仪。春风猎猎,吹得他衣襟鼓起,像一面走错的旗。

麻小六蹲在百步外的柏树林里,手里线轴“吱呀”转动。风筝是只蓝底白菊的“鲇鱼”,尾缀三尺黄绫,绫上涂满磷粉。小梅子踮脚张望,低声数:“一百步、九十步……”

“放!”麻小六点燃藏在风筝骨架里的“磷火捻”,一松手,风筝借着东南风直冲圜丘。磷粉遇风即燃,火舌顺着黄绫窜上去,瞬间把白菊图案烧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忍冬花”。

日本兵惊叫,松本千鹤抬头,火团已扑到头顶。他下意识用罗盘去挡,磁针被热浪一激,“啪”地崩断。火雨落在石阶,像一串坠落的星。

混乱里,忍冬穿灰布长衫从圜丘西侧闪出,把一只火柴盒塞进松本口袋。盒里是一枚慢毒胶囊,外壳刻着微不可见的“春”字。

六 黑名单

傍晚,伪社会局长薛慕仁在六国饭店召集“文化界合作者茶话会”。舞厅吊灯璀璨,却照得人脸像刷了层蜡。薛慕仁把一叠油印名单压在玻璃板下,第一行就是“沈清禾(忍冬)”。

白尔谦穿白色西装,领口插红玫瑰,正给法国领事斟酒。他瞥见名单,嘴角微扬,举杯对薛慕仁:“薛局长,春天到了,名单也该透透气。”

薛慕仁会意,把名单推给他:“白经理有门路?”

白尔谦掏出一把万能钥匙,在指尖转了个花:“钥匙能开门,也能锁门。名单给我,三天后换您一份‘春晓’计划。”

夜深,白尔谦回到客房,把名单拍照,底片藏进玫瑰花心。他拆开床头台灯,里面早已塞着顾燕笙留给他的密信:

“忍冬若枯,金银花必焚。春风度关,百花杀。”

七 解药

忍冬回到师大宿舍,推门就闻到一股苦腥。娜塔莎穿男式衬衫,袖口沾满血,正俯身给一名赤膊少年清创。少年左肩被子弹犁开一道沟,肉芽外翻,却咬紧布巾不吭声。

“哪来的?”忍冬放下吗啡。

“西直门,夜跑的学生。”娜塔莎声音沙哑,“宪兵追到**,说他散发传单。”

忍冬剪开少年裤脚,露出小腿一排疮疤——那是“忍冬毒”慢发的皮下结节。她愣住:“他用过我的毒?”

娜塔莎点头:“两个月前,他替交通队送火柴盒,被搜身,情急吞了毒囊。剂量轻,我给他排过两次,还剩一点根。”

忍冬深吸一口气,把二十支吗啡全推到她面前:“给他用,也给你用。排完这次,别再碰我的毒。”

娜塔莎蓝眼睛浮起一层雾:“你呢?”

“我春天就要发芽,不需要药。”

八 钟点

子夜,前门大街戒严。路灯被黑布罩住,只留地面一圈昏黄。小梅子躲在云升客栈门斗,怀里抱一只铜壳座钟,钟摆被布条缠死,指针停在两点零五分。

段三娘低声吩咐:“两点半,宪兵换岗,你抱钟从东便门出城,把钟埋在永定河老柳下。钟壳里有三十支磺胺,够西山游击队用一月。”

小梅子点头,却忽然抓住忍冬袖口:“姐姐,风筝烧完了,春天还会来吗?”

忍冬蹲下去,把一枚金银花别在她发间:“只要记得钟点,春天就不会迟到。”

九 春雷

凌晨三点,北平上空滚过一声闷雷。宪兵队紧急集合,口令临时改为“雷惊蛰”。薛慕仁拿着电话,听筒里传来松本千鹤的咆哮:“罗盘被烧,经纬仪被毁,有人要刺杀我!”

薛慕仁擦汗:“松本先生,我立刻封锁城门,搜捕反日分子。”

“搜?”松本冷笑,“我要名单上的‘忍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电话挂断,薛慕仁回头,看见白尔谦倚在门框,玫瑰花瓣落了一地。白尔谦抬手,把一张底片递给他:“名单上的人,我替你找到,不过要换一张特别通行证——明天天亮前,我要出城。”

十 花信

拂晓,忍冬独自走到师大后山。忍冬藤被移植在一只破瓦盆里,叶背还沾着夜雨。她蹲下身,用指尖拂去泥珠,低声说:“再过几天,你该开花了。”

背后脚步声轻,她回头,看见沈墨生穿长衫,怀里抱着一捆刚印好的《大公报》。头版空白处,他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

“春窗初晓,忍冬不凋;山河无恙,百花杀。”

他把报纸递给她:“今天印三千份,撒遍四九城。上面没有作者,也没有印刷所,只有你我知道的暗号。”

忍冬接过报纸,指尖微颤:“哥,我也许看不到今晚的月亮。”

沈墨生抬手,替她别好鬓边那枝金银花:“春天来了,花会替我们看。”

十一 离歌

清晨六点,第一缕日光照进北平城。城门缓缓开启,出城的人排成长龙。白尔谦穿灰布棉袍,手里提一只旧皮箱,箱里装着那张特别通行证,也装着玫瑰密信。

他回头望了一眼城楼上飘着的太阳旗,嘴角浮起一抹笑,轻声哼起《春天里》。歌声被风撕碎,像飘落的金银花。

同一刻,忍冬站在师大钟楼顶层,俯瞰街道。她把那张《大公报》折成纸飞机,对准太阳旗,轻轻一送。

纸飞机乘风滑翔,掠过人群,掠过枪刺,掠过城墙,最终落在永定河老柳下的那只铜壳座钟旁。小梅子正挖坑埋钟,看见纸飞机,抬头笑,露出缺了门牙的豁口。

十二 尾声

七点整,钟楼敲第一下,声音穿过雾气,穿过胡同,穿过仍在沉睡的皇城。

忍冬转身,灰布长衫被风吹得鼓起,像一面迟到的旗。她把手放在左胸,心跳频率 = 72 次\/分,血液流速 = 正常,血压 = 120\/80 mmhg。

她低声说:

“春天到了,忍冬不凋。”

然后她迈步下楼,每一步跨度 = 0.75 m,步频 = 2 hz,却在地面留下深度 = ∞ 的脚印,脚印形状:祖国的心跳。

【第三十九章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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