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京扇骨寒 第12章 云疆·余刃·再磨

【第十二章 云疆·余刃·再磨】

一、赫舍里的脊椎·再磨

把那一截卷刃的脊椎，

重新放进未冷的炉；

炉未冷，

先放进未跪的影；

影未跪，

先放进未低的眉；

眉未低，

先放进未弯的回锋；

回锋未弯——

已弯成未终的终后之终；

终未终，

再放进未缩的辽阔：

辽阔里，一截新生的刀脊

正把未生的中国

重新磨出第一声鹤唳。

二、毓秀的眉心雪·再磨

把那一粒未融的雪，

重新压进未封的疆；

疆未封，

先压进未灭的雪灯；

雪灯未灭，

先压进未褪的冷香；

冷香未褪，

先压进未暗的余白；

余白未暗——

已暗成未终的终后之终；

终未终，

再压进未缩的辽阔：

辽阔里，一粒新生的雪核

正把未亮的东方

重新磨出第一缕鱼肚白。

三、顾雪笙的风刃·再磨

把那一道未散的流线，

重新缠进未沉的锚火；

锚火未沉，

先缠进未偏的回航；

回航未偏，

先缠进未乱的尾涡；

尾涡未乱——

已乱成未终的终后之终；

终未终，

再缠进未缩的辽阔：

辽阔里，一道新生的风刃

正把未起的长风

重新磨出第一声旗猎。

四、维克多的镜头·再磨

把那一枚未盖的镜头，

重新对准未掩的余像；

余像未掩，

先对准未冷的残温；

残温未冷，

先对准未褪的焦边；

焦边未褪——

已褪成未终的终后之终；

终未终，

再对准未缩的辽阔：

辽阔里，一枚新生的瞳孔

正把未显的底片

重新磨出第一束白炽。

五、哑婆的喉间·再磨

把那一缕未哑的号火，

重新咽进未怯的回声；

回声未怯，

先咽进未低的余调；

余调未低，

先咽进未颤的尾音；

尾音未颤——

已颤成未终的终后之终；

终未终，

再咽进未缩的辽阔：

辽阔里，一缕新生的歌哭

正把未唱的国谣

重新磨出第一声咳血。

六、沈清墨的掌心·再磨

把那一柄未收的柄，

重新握进未屈的节痕；

节痕未屈，

先握进未合的指隙；

指隙未合，

先握进未缩的掌纹；

掌纹未缩——

已缩成未终的终后之终；

终未终，

再握进未缩的辽阔：

辽阔里，一柄新生的权杖

正把未握的河山

重新磨出第一道掌温。

七、沈清禾的双腕·再磨

把那一副未解的链，

重新扣进未松的链环；

链环未松，

先扣进未断的绳结；

绳结未断，

先扣进未开的扣痕；

扣痕未开——

已开成未终的终后之终；

终未终，

再扣进未缩的辽阔：

辽阔里，一副新生的镣铐

正把未松的秩序

重新磨出第一声叮当。

八、无名者的影·再磨

把那一道未伏的脊，

重新立进未低的头颅；

头颅未低，

先立进未弯的骨痕；

骨痕未弯——

已弯成未终的终后之终；

终未终，

再立进未缩的辽阔：

辽阔里，一道新生的背影

正把未跪的黎明

重新磨出第一寸身高。

再磨·终章

余刃被重新磨出锋口——

锋口却拒绝再杀戮，

只肯把未终的终后之终

削成未生的生；

把未生的生

削成未燃的燃；

把未燃的燃

削成未静的静；

把未静的静

削成未卷的卷；

把未卷的卷

削成下一钝。

于是整个山河

被这再磨的锋口

轻轻削成一枚未圆的月缺；

月缺不盛光，

只盛未出生的下一锋——

下一锋已锋，

先锋成未钝的钝；

钝未钝，

再钝向未钝的东方——

东方未钝，

钝成长风万里之后仍不止的中国，

钝成永未止息的再磨，

钝成第十二章的呼吸，

也钝成第十三章未写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