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离歌手中的青铜茶盏里微微摇晃,映着他幽灵战甲上冷硬的线条。
明灯那句“沃玛神庙的余孽融合深渊虫族魔气,三月内必袭沙巴克”如同冰锥,刺穿了书房内短暂的平静。
离歌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出鞘的开天剑:“你如何得知?”
明灯并未立刻回答。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自己满头被花令仪“精心”编织、如今已有些松散凌乱的银发小辫,指尖捻着辫梢一根坚韧的星萤草结,动作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又透出几分难以言说的疲惫——对着眼前这根“木头”,解释情爱之事,比统御万界更费心神。
“坐下说吧,”明灯轻叹一声,示意离歌也坐,自己则端起那杯离歌推来的茶。
温热的茶汤入喉,似乎稍稍熨帖了他此刻的心情。
烛光在他异色的双瞳中跳跃,左眼深邃紫晶,右眼碎金流淌,沉淀着洞悉世事的睿智与一丝对妹婿“悟性”的忧虑。
“此事说来话长,源头在那位…沃玛教主身上。”明灯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讲述古老秘辛的肃穆,“你可知道,沃玛在比奇皇城,为求人族岳父克岸将军认可,甘愿献出了自己的雷霆本源?”
离歌摇摇头:“不知道。”
“本源离体,只是开始。”明灯放下茶盏,杯底与檀木案几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比奇皇室确认了沃玛与克清瑶乃是五百年前殉情的周宜兴、田星琪转世之身。为斩断过往魔身,堂堂正正与爱人相守,沃玛自愿承受了玄霄子天尊施展的‘七七之术’。”
他顿了顿,异色双瞳直视离歌,仿佛要穿透那骷髅头盔下的刚硬:“此法凶险绝伦,需以四十九道灵魂锁链,生生贯穿魔魂,一刀一刀,将其剥离、打碎!每一次抽离,都如同将灵魂置于刀山火海之上,承受千刀万剐之刑!整整四十九次!”
书房内烛火猛地一跳,光影在离歌冷硬的战甲上剧烈晃动,如同他此刻被这描述冲击的心神。
他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隐隐凸起。身为武者,他比常人更清楚酷刑的可怕,但这“七七之术”已非人间手段,其描述的痛楚,远超肉身的极限!
“他……撑住了?”离歌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撑住了。”明灯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由衷的敬意,“凭的是克清瑶以剑横颈、生死相随的决绝!凭的是他心中那份跨越五百年的执念!玄霄子天尊引动启源帝尊道法金光,撕裂冥府,硬生生将他的残魂从黄泉路上拽了回来!”
离歌沉默着,下颌线绷得死紧。沃玛对克清瑶的情意,西风提过,却从未想过竟深重至此,甘愿承受魂飞魄散的酷刑!
这份决绝,让他这个习惯了直来直去的武者,心头第一次涌起难以言喻的震撼。
明灯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那丝震动,继续道:“魔魂虽被剥离,但其狡猾凶戾远超预料。它竟在最后关头,吞噬了龙宫至宝‘定魂珠’的龙元之力,施展‘天魔血遁’,逃回了沃玛神庙深处!更可怕的是,它占据了神庙禁地中封印的初代教主坐骑——雷煞凶灵的躯壳!”
“如今,”明灯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这融合了沃玛恶魔本源、定魂珠龙元以及雷煞凶灵强悍躯体的怪物,已非昔日可比。它蛰伏神庙,融合深渊虫族之力,正疯狂汲取力量。三个月,是玄霄子与比奇皇室预估它彻底融合、恢复全盛的时间窗口。一旦功成,它第一个目标,必然是曾重创过它的你,以及你守护的沙巴克!这股新生的魔气,阴冷、腐朽,带着深渊虫族的狂暴与雷霆的毁灭,我能感应到它正向此城蔓延。”
明灯将沃玛的悲壮、魔魂的凶险、深渊虫族的介入以及迫在眉睫的危机,清晰地铺陈在离歌面前。
烛火将他讲述时微蹙的眉头映得分明,那是对未来风暴的忧虑。
离歌沉默地听着,指节在开天神剑冰冷的剑身上无意识地敲击,发出细微却规律的“笃笃”声,如同他脑海中飞速运转的思绪。当明灯话音落下,那敲击声也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骷髅头盔下的双眼在烛光中锐利如鹰隼,方才那一丝震撼已彻底被战意取代,甚至……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兴奋?
“明白了!”离歌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直白的战术推演,“沃玛分裂,恶魔之魂实力减半,此刻正是斩杀它的最佳时机!等它恢复?哼,给它三个月,不如我主动杀上门去!明日我便点齐战神殿精锐,联合沙城守军,直扑沃玛神庙!趁它病,要它命!彻底端了这魔窟!”
“……”
明灯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茶水微漾。他缓缓抬眸,看着离歌那张写满“战术正确”和“主动出击”的刚毅脸庞,那异色双瞳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种名为“无力感”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比如沃玛剥离魔魂后的虚弱需要时间恢复,比如克清瑶的付出,比如这背后那份足以撼动天地的情意……最难是那个封印要沃玛亲手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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