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山谷的清晨,带着浓重的湿气和硫磺味。
经过一夜休整,队伍再次启程。越往山谷深处走,地势越发崎岖险恶,两侧山壁如同巨兽的獠牙,怪石嶙峋,颜色也渐渐从青灰转为一种不祥的暗红。
空气中弥漫的甜腥腐臭味愈发浓重,混杂着金属锈蚀和矿石粉尘的气息。
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
空地边缘,紧挨着一条早已废弃、锈迹斑斑的铁轨,立着一座歪歪斜斜、用木板和油毡勉强搭成的棚子。棚子外挑着一面褪色发白的布幡,上面用墨汁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大字:“茶肆”。棚子旁边,还立着一个早已看不出原貌的矿工雕像,半边身子都塌了,更添几分荒凉破败。
“停!休息半个时辰!”西风域勒住马缰,高声下令。连续赶路,人困马乏,这荒山野岭唯一能歇脚的地方,再破也得将就。
士兵们如蒙大赦,纷纷下马。一部分人警戒四周,一部分人忙着给马匹饮水喂料,更多的人则涌向那破败的茶肆,讨碗热水解渴。
离歌和西风域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亲兵,也走向茶肆。离歌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四周嶙峋的山石和废弃矿洞的幽深入口,最后落在了茶肆旁边那堆巨大的、布满苔藓的矿石废料堆上。
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抿了一下。
从驿站出发后不久,他就感觉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
那视线如同附骨之疽,远远地吊在队伍后面,保持着相当的距离,潜行技巧确实高明,几乎与山林融为一体。
但离歌那野兽般的直觉和对杀气的敏感,还是捕捉到了那一丝微妙的、带着好奇和…雀跃的波动?尤其是队伍停下时,那道视线的主人似乎也停了下来,就藏在那堆矿石废料后面,自以为天衣无缝。
离歌心中了然。除了昨夜那个被他“打断腿”警告的、叫“流沙”的笨拙小刺客,还能有谁?他懒得点破,只要她不靠近,不搞小动作,随她去。
茶肆里弥漫着一股劣质茶叶和汗臭混合的怪味。几张油腻的破桌子,几条长凳。一个缺了门牙、眼神浑浊的老头是唯一的伙计兼老板。士兵们挤满了狭小的空间,吵吵嚷嚷地讨要着热水和能填肚子的东西。
离歌和西风域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西风域敲着桌子:“老头!来两碗热茶!有吃的吗?”
缺牙老头颤巍巍地端来两个豁口的粗陶碗,里面是浑浊发黄的“茶水”。他咧嘴一笑,露出黑洞洞的牙床:“军爷…只有这茶了…吃的…有昨儿剩的窝头,硬得能砸死人,要么?”
西风域嫌弃地摆摆手:“算了算了,茶留下,窝头你自己留着砸核桃吧!”
离歌没碰那碗浑浊的茶水,只是闭目养神,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外面的动静。
就在这时,茶肆那破破烂烂、满是油污的布帘被一只白皙纤细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条缝。一颗小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进来,琥珀色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像只机警又好奇的小松鼠,飞快地在拥挤的人群中搜索着目标。
当她的视线锁定角落里的离歌时,那双漂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发现了宝藏。
离歌闭着眼,仿佛毫无察觉。
小骨(流沙)心中窃喜,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过路少女(虽然在这鬼地方出现本身就极不普通)。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临时换上的、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虽然依旧难掩天生丽质),鼓起勇气,装作不经意地挤过几个士兵,朝着离歌他们的桌子蹭了过去。
“老…老板…也…也给我一碗茶…”她故意捏着嗓子,声音软糯,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试图引起注意,尤其是某个人的注意。
西风域正百无聊赖地用指甲敲着破碗,闻声抬头。当看清挤过来的少女时,他眼睛瞬间瞪圆了!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我的天!这荒山野岭的破茶肆,哪冒出来这么个水灵灵的小美人胚子?!
眼前的少女,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却难掩那身清丽脱俗的气质。
皮肤白皙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在昏暗油腻的茶肆里仿佛自带柔光。
小巧挺翘的鼻子,花瓣般粉嫩的嘴唇,尤其是那双灵动清澈、如同上好蜜蜡般的琥珀色眼眸,顾盼流转间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和狡黠。她就像一颗被随意丢弃在污泥里的明珠,瞬间照亮了整个破败的空间。
士兵们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窃窃私语声更大了。
小骨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尤其是西风域那毫不掩饰的惊艳眼神,脸颊微微泛红,更显得娇俏可人。但她眼角余光始终偷偷瞄着闭目养神的离歌,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小妹妹,一个人?”西风域立刻换上一副自认为最潇洒迷人的笑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都温柔了几个度,“这毒蛇山谷可不是好玩的地方,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疯狂示意旁边的离歌:快看!绝世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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