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开篇)
第二日,晨光并未能驱散九渊天地间那永恒的昏黄,惊蛰一行人已收拾停当,准备继续前行。
因璃月有孕在身,惊蛰刻意放缓了行程,命令雷莹在前引路,务必择取平稳路径。
众人皆知缘由,自是毫无异议,反而对璃月更是呵护有加。
敖子诺甚至特意从自己的储物空间中翻出一件柔软的雪貂皮褥子,硬是铺在了璃月的马鞍上,“月姐姐,你坐着这个,舒服点!可别颠着我的儿子!” 她语气娇憨,眼神却满是真诚的关切。
璃月心中暖融,笑着接受了这份好意。
惊蛰看在眼里,对敖子诺的懂事更是怜爱,伸手揉了揉她的金发。
恩琪则默默地将一道持续生效的“治愈术”灵光萦绕在璃月周身,虽不能抵消颠簸,却能极大缓解疲劳,温养身体。她看向璃月的目光温柔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一路行来,九渊的荒凉与压抑愈发明显。
枯黑的怪木枝桠扭曲,如同挣扎的鬼爪。
暗红色的土壤仿佛被鲜血浸染过,偶尔可见不知名生物的惨白骸骨半掩其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与腐朽混合的气息。
根据昨日客栈掌柜所指的方向,以及雷莹对空间方位的敏锐感知,他们朝着西北方前行。
目标正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罡风峡谷。
据传,只有穿过这条长达五百里的死亡峡谷,才能抵达九渊人族在此区域建立的第一座,也是最为坚固宏伟的边陲巨城——“龙陨关”。
直至下午时分,日头在昏黄天幕上显出疲态时,他们终于抵达了一片截然不同的地界。
前方,大地仿佛被一柄巨斧劈开,出现一道巨大无比的裂口。裂口之内,并非幽深地底,而是充斥着一种肉眼可见的、灰白色的、如同实质般咆哮奔流的——罡风!
那风刃锐利无匹,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那如同亿万怨魂尖啸的恐怖声响,刮在脸上,即便有能量护体,也感到隐隐刺痛。裂口两侧的岩壁光滑如镜,显然是被常年累月的风刃切割而成。
这里,便是罡风峡谷的入口。一条狭窄、蜿蜒、看似人工开凿的小径,如同巨兽嘴边的一根细线,艰难地向下延伸,没入那咆哮的风带之中。
“好……好可怕的风!”周秋燕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怒斩,小脸发白。这罡风给她的压力,甚至超过了面对火龙神时的龙威,那是一种无处不在、足以湮灭一切的天地之威。
风天啸却兴奋地双眼放光:“这风……好厉害!要是能引一丝融入我的连月剑法中……”
他话未说完,就被幽影冷冷瞥了一眼,立刻把后半句“岂不是天下无敌”给咽了回去。
就在惊蛰观察地形,准备商议如何通过时,旁边一处不起眼的、用黑色石块垒砌的低矮窝棚里,踉踉跄跄地跑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破烂皮袄、满脸风霜褶皱的九渊人族老者。
他面色焦急,挥舞着干瘦的手臂,用沙哑的嗓音高喊:“停步!外来的旅人!快停步!不能再往前了!”
惊蛰抬手,示意队伍停下,目光平静地看向老者:“老人家,有何指教?”
老者跑到近前,气喘吁吁,眼神惊恐地望了一眼咆哮的峡谷,急声道:“你们是想穿过这罡风峡谷去龙陨关?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尤其是这个时候!”
“为何?”惊蛰问道。
“这罡风峡谷,白日里虽然也凶险,但风力相对稍弱,一些实力强悍、拥有特殊防风法器或者熟悉路径的商队或许还能搏一搏运气。”老者声音颤抖,“但一旦太阳开始西沉,谷中的‘阴煞’便会彻底苏醒!那时的罡风,威力会暴增数倍不止!别说行路,就是坚硬的玄铁扔进去,不消一刻也会被磨成粉末!”
他指着那昏黄的日头:“你们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等你们下到谷底,天色必暗!届时阴煞罡风一起,神仙难渡!五百里峡谷,晚上根本不可能走得出去!必死无疑啊!这些年来,不知多少自负实力高强之人夜间闯入,从未见有人生还出来!”
老者说得情真意切,眼中满是恐惧与劝阻之意。
夜无忧摇着扇子,眉头微挑:“哦?这么邪乎?那我们便在此扎营,明日一早再过去便是。”
老者却连连摇头,脸上恐惧更甚:“不可!不可在此扎营!这峡谷入口也不安全!入夜之后,不仅谷内罡风肆虐,这入口附近……也会有东西被罡风‘吹’出来!”
“什么东西?”紫绾好奇地问。
“是……是‘风魅’!”老者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动什么,“那是死在罡风中的生灵怨气所化,无形无质,能侵入神魂,吸食精气,最是防不胜防!偶尔甚至会有更可怕的‘罡风兽’被吹出觅食!此地绝非良善留宿之所啊!”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前有绝地,后有“风”患,似乎陷入了两难之境。
惊蛰沉吟片刻,对老者拱手道:“多谢老人家出言提醒。不知附近可有能安全度过夜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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