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拍卖行,走在华灯初上的烈焰城街道上,夜无忧一反常态地沉默着,方才的嚣张跋扈仿佛被夜色吸走,只余下眉宇间一丝难以化开的纠结。
惊蛰瞥了他一眼,放缓了脚步,淡淡道:“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夜无忧,也有怂的时候?怕那周家三爷真把我们堵在烈焰峡谷里?”
夜无忧闻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跳脚:
“怕?我夜无忧字典里就没这个字!别说他一个庶出的周三爷,就是周家家主来了,道爷我这幸运加七的降魔也不是摆设!”他拍了拍腰间的剑,但语气却不如往日那般浑不在意。
惊蛰轻笑一声,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你不是怕周家,你是怕……伤了那位周秋燕小姐的心,或者,在她心里留下更坏的印象,对吧?”
夜无忧浑身一僵,脸上的嬉皮笑脸彻底垮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塌下,靠在路边一根粗的石柱上,眼神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周家府邸方向,变得悠远而复杂。
“惊蛰……你那双眼睛,真是看宝贝准,看人心也忒准。”他苦笑一下,“没错,我是有点……不知所措了。”
惊蛰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站着。
夜无忧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开始讲述,语气里带着少有的认真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其实…八年前,我就认识她了,她叫周秋燕。比现在瘦小很多,但那双眼睛里的神采,一模一样,亮得跟星星似的。”
“那会儿我刚从矿区逃出来到比奇皇城,饿得前胸贴后背,跟野狗抢食都抢不过。那天,实在饿得受不了了,瘫在她们周家后巷的墙角等死。然后……她就出现了。穿着干干净净的绸子裙,手里拿着块刚出炉的芝麻饼,香得很……如果没有她的那张饼子,真的,惊蛰!我可能就饿死了。”
夜无忧的眼神变得迷离,仿佛穿越回了八年前的那个午后。
“她没像其他富家小姐那样捂着鼻子躲开,也没让恶仆驱赶我。她就那么看着我,然后走过来,把那块饼塞我手里,说‘给你吃,别饿坏了’。说完就跑了,像只受惊的小鹿。她的的表情和样子,我都记得,真的,人在最难的时候,帮你的那些人你会记一辈子。更何况一个快要饿死的我。”
“那块饼,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东西。”夜无忧咂咂嘴,仿佛还能回味那香气,“后来,我就魔怔了,天天蹲她们家后门那条巷子讨饭,就为了能再远远看她一眼。有时候能看到她带着丫鬟出门,有时候只能看到她的窗户开着……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就是个臭要饭的,可……就是忍不住想看看她。”
“再后来,我被人抓回了矿区,后来的事,那天都说给你们了,反正离开了比奇。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那点念想也早就埋死了。可谁知道……今天居然在这烈焰城又碰上了!她还长大了,变得更……更……”夜无忧抓耳挠腮,找不到合适的词,最后憋出一句,“更泼辣了!但对味儿!就是她,我不会认错!”
他看向惊蛰,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我夜无忧平时是混账了点,但……今天这么怼她,把她气哭了,我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惊蛰,你说我是不是挺贱的?”
惊蛰听完,沉默了片刻,拍了拍夜无忧的肩膀:“情之一字,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言。谈不上贱,只是……你小子这情藏得够深的,你也是性情中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促狭的笑意:“所以,你不是想跟她结仇,你是想……引起她注意?哪怕是用这种蠢办法?”
夜无忧脸一红,支吾道:“也……也不全是……就是当时没忍住……现在又后悔……”
惊蛰哈哈大笑,揽住夜无忧的脖子:“行了,别跟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走,先回客栈,我请你喝酒,给你这相思病开个方子!”
周家客栈大厅一角,惊蛰要了一壶烈焰城特有的“烧刀子”,几碟下酒小菜。
几杯烈酒下肚,夜无忧的话匣子又打开了,愁肠百结地絮叨着当年和周秋燕那点“饼缘”。
惊蛰给他斟满酒,慢条斯理地道:“既然真喜欢,那气哭人家可不是办法。得罪周家是小事,耽误了你夜无忧的终身大事,对我惊蛰来说可是大事。”
“够朋友!”夜无忧眼睛一亮,又迅速黯淡下去:“不过,现在...那还能咋办?梁子都结下了,她估计恨死我了。”
“恨?”惊蛰嘴角勾起一抹运筹帷幄的弧度,“恨的反面是什么?由恨生爱的故事还少吗?更何况,你们这还算有点‘旧情’呢。”
他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那周风灵一看就是个睚眦必报、死要面子的人。我们今天这么拂了他和周家的面子,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所料不差,他们肯定会来找我们麻烦,最可能的地点,就是明天我们去烈焰峡谷历练的路上。或者后天。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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