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阳没有动。那不是错觉,也不是幻象的残余波动——那只手的动作清晰、稳定,带着某种不容回避的指引意味。他呼吸微凝,掌心贴在门板上的力道悄然卸去,不再试图强行推开。刚才那一瞬的异样感还在体内回荡:脚下的台阶逆流光芒,香气褪尽,空间仿佛被抽空了重量。而此刻,门缝中涌出的黑雾已不再蔓延,而是静止般贴伏地面,如同等待某种回应。
他缓缓闭眼,识海中鸿蒙神墟系统骤然启动。命运节点指引功能开启,一串数据自记忆深处调出——那是进入迷雾区域以来,所有异常灵力波动的记录。系统快速比对,最终锁定第439章时曾在空气中捕捉到的一丝特殊能量:无根、无形、不属五行,却能缓慢侵蚀神识边界。如今这股气息再次浮现,与黑雾完全同源。
“虚无化灵流……”他在心中默念。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封印,而是规则层面的排斥。外来者若携带完整天地印记,便会被视作“已被定义的存在”,从而遭到空间本身的瓦解。难怪先前释放混沌体本源气息时,门只是沉默以对——它拒绝的不是力量强弱,而是身份归属。
王沐阳睁开眼,目光沉定。他取出鸿蒙源晶碎片,置于左手掌心。晶石内那缕金纹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不再调动真元,也不引动灵脉,而是将混沌体本源缓缓收束至丹田最深处,仅留一丝近乎原始的生命律动在外。与此同时,破妄之瞳再度激活,视线穿透黑雾,直击门框符文核心。
符文结构在他眼中层层剥开。原本以为是“界碑残阵”的封印机制,实则是一套“归序协议”——用于校验来者是否处于法则未定的状态。唯有模拟鸿蒙初判前的混沌形态,才能通过验证。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轻按胸口,将鸿蒙源晶紧贴膻中穴。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技能模拟融合启动,融合‘混沌体本源’与‘鸿蒙原始韵律’,生成临时伪装态——未序之躯】。
刹那间,他全身灵力标识尽数隐没。九大境界的修行痕迹被暂时屏蔽,经络中的真元流动趋近于无,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模糊、未明,就像一粒尚未落入轮回的尘埃。
小兽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低呜。它感受到主人正在“消失”,可本能又告诉它,这种状态才是安全的。
王沐阳迈出一步。
右脚踏入黑雾范围的瞬间,皮肤边缘开始泛白,像是被风吹散的灰烬。肌肉纤维轻微扭曲,血液流动变得迟滞。系统警报接连弹出:【现实锚点流失12%】【灵识稳定性下降至67%】【建议终止行动】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眉心。血珠未落,已被意念牵引成一道极细的符线,勾勒出三个古字:“我念即我在”。这是他在南荒妖域生死关头悟出的秘术,以意志为基,强行维系自我认知,不让外力抹除存在定义。
痛感从四肢传来,像是有无数细针在剥离皮肉。但他没有停下。
左脚缓缓抬起,悬于门槛之上。黑雾如活物般缠绕上来,触碰到鞋底时,皮革立刻化作粉末飘散。他却不退反进,整个人如剪影般滑入门缝,动作轻得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轰——
黑雾猛然收缩,倒卷回殿内。那扇沉重石门无声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
光亮重现。
眼前是一座恢弘大殿,高不见顶。穹顶悬浮九颗玉珠,每一颗都映着流转星辰,散发出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威压。四壁镶嵌无数玉简,表面铭文自发游走,似在演算某种古老天机。中央一座三阶高台,其上宝光氤氲,隐约可见数件器物静静陈列——一柄断刃斜插石台,剑身裂痕中透出紫芒;一方铜镜平放,镜面漆黑如渊;还有一卷竹简半启,边缘泛着金边。
空气澄净,灵力浓郁到近乎凝固,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整片山河精华。
王沐阳单膝跪地,喘息粗重。右臂外侧已有大片皮肤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泛银肌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伤势,而是方才跨越规则界限时留下的后遗症——身体还记得“不存在”的感觉。
小兽紧随跃入,落地时一个翻滚,随即窜到他身边,尾巴轻轻缠上他的小腿,鼻尖蹭着他衣角,确认他还活着。
王沐阳抬手抚了抚它的头,缓缓站起。他没有立刻走向高台,也没有去碰那些发光的玉简。刚才的经历让他明白,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不是随意摆放的。那扇门考验的是“能否进入”,而这大殿真正的禁制,恐怕才刚刚开始运转。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左侧墙壁一处凹槽。那里空着,形状不规则,与之前台阶上的凹陷极为相似。他心头一动,取出鸿蒙源晶碎片,试探性地靠近。
就在晶石离凹槽还有半尺时,整座大殿忽然震了一下。
不是来自地面,而是从九颗玉珠同时传出一阵低频共鸣。壁上玉简齐齐一暗,再亮起时,文字排列已完全不同。高台上的断刃轻轻颤动,紫芒暴涨一瞬,随即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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