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新译 第88章 僭逆者亡，雄略者兴

汉纪五十四下（公元197年—公元198年）

公元197年

曹操的名场面来了，春季正月，曹操出兵讨伐张绣，军队驻扎在淯水。张绣觉得自己打不过，就率众投降了曹操，这人一高兴就容易犯错，曹操进入宛城后，就纳娶了张绣的婶婶（张济的遗孀），张绣对此是怀恨在心，真是叔可忍，婶也忍了可侄子却忍不了。随后，曹操又给张绣的猛将胡车儿赏赐了黄金百斤，张绣得知后，既疑心又恐惧，于是就趁着夜色突然袭击曹操的军营，杀死了曹操的长子曹昂。曹操本人也中箭受伤，败退而逃。校尉典韦奋力抵抗张绣军队，身边的士兵几乎全部战死，典韦也身受数十处伤。张绣的士兵冲上前去围攻典韦，典韦由于没有兵器，就双手各挟一人当做武器来用，奋力迎击敌人，为曹操的撤退赢得时间，最终怒目大骂而死。

曹操在宛城痛失长子、侄子、爱将之后，就收集残兵，退守舞阴。张绣率骑兵追击，结果被曹操击退，狼狈的逃回了穰城，并再次选择了与刘表联合。此时，曹军各部混乱不堪，唯独平虏校尉泰山人于禁整顿部队，有序撤退。途中遇到青州兵劫掠百姓，于禁立即列举他们的罪状并予以打击。青州兵逃回曹操处告状。于禁抵达后，先扎营布防，并没有立刻去见曹操。有人就劝他说：“青州兵已经告您的状了，应该赶紧去向主公解释！”于禁说：“现在敌兵随时可能追来，若不先做好防御准备，如何迎敌？况且主公明察秋毫，小人的谗言岂能得逞？”他从容修筑好营垒后，才去拜见曹操，详细说明了情况。曹操听后十分欣慰，就称赞道：“淯水之败，连我都狼狈不堪，将军却能在混乱中整顿队伍，还能从容的讨伐暴行、稳固营垒，有不可动摇的军纪，即使古代名将也不过如此啊！”于是就命人记录于禁前后战功，封他为益寿亭侯。曹操随后率军返回许都。

就在这时，袁绍给曹操写了一封信，言辞十分傲慢。曹操读完信就对荀彧、郭嘉说：“我打算讨伐这个不义之人，但实力不如他，该怎么办？”二人回答说：“刘邦与项羽的差距，您是知道的。刘邦靠智谋战胜了项羽，所以项羽虽强，最终被擒。如今袁绍有‘十败’，您有‘十胜’，袁绍虽强，却也无可奈何。”

随后，郭嘉就列举了“十胜十败”，如下

1. 道胜：袁绍讲究繁文缛节，您顺应自然，不拘形式。

2. 义胜：袁绍逆势而动，您奉天子以令天下，名正言顺。

3. 治胜：汉末政令宽纵，袁绍以宽济宽，难以约束；您以严法治乱，上下知禁。

4. 度胜：袁绍外宽内忌，任人唯亲；您外简内明，唯才是举。

5. 谋胜：袁绍多谋少决，错失良机；您决策果断，随机应变。

6. 德胜：袁绍沽名钓誉，吸引浮华之士；您真诚待人，实干之才愿效死力。

7. 仁胜：袁绍对眼前饥寒者面露怜悯，却忽视全局；您小事或有疏忽，但大事恩威并施，考虑周全。

8. 明胜：袁绍麾下众人争权夺利，谗言横行；您以正道御下，谗言难入。

9. 文胜：袁绍是非不明；您赏罚有度，以礼法导正。

10. 武胜：袁绍虚张声势，不懂兵法；您以少胜多，用兵如神，将士信赖，敌人畏惧。

曹操听后，大笑道：“照你们这么说，我哪能担当得起！”郭嘉补充道：“袁绍现在正在北边攻打公孙瓒，可趁他远征时东取吕布。若袁绍来犯，吕布支援，将成大患。”荀彧也说：“若是不先消灭吕布，就难以图谋河北。”曹操对此也是十分赞同，但心中还是有疑虑：“我只怕袁绍侵扰关中，勾结羌胡，同时煽动蜀汉，那样我们就要以兖、豫二州对抗天下六分之五的势力了。”荀彧分析道：“关中将帅割据，韩遂、马腾最强。他们见到中原混战，必然会拥兵自保。若派使者加以安抚，虽说不能让他们长久稳定，但也能够拖延一段时间，这也足够您平定中原了。侍中钟繇足智多谋，可把关中事务委托给他。”曹操于是就上表任命钟繇为司隶校尉，让他持节监督关中诸军，并赋予他灵活处置之权。钟繇到长安后，就给韩遂、马腾写了信，向他们陈述了天下大事的祸福，最终二人各派儿子入朝为质。

就在这时，袁术在寿春称帝，国号“仲家”，并任命九江太守为淮南尹，开始设置三公九卿等文武百官，同时举行祭天仪式。沛国相陈珪（陈球的弟子）年轻时曾与袁术交好。袁术就写信召他归附自己，并劫持他的儿子作为人质，逼迫陈珪投靠自己。陈珪回信说：“曹将军（曹操）正在恢复国家的法度，平定叛乱，我以为您应当与他同心协力，匡扶汉室。然而您却图谋不轨，自取灾祸，还想让我徇私依附？我宁死也不会答应的！”这把袁术气的肝疼。随后，袁术又想任命前兖州刺史金尚为太尉，金尚拒绝并逃走了，袁术派人将他杀害了。

三月，朝廷派将作大匠孔融持节，正式任命袁绍为大将军，兼管冀、青、幽、并四州的军务。

夏季，五月，发生了蝗灾。

这时，袁术派使者韩胤向吕布通报自己称帝之事，并请求迎娶吕布的女儿为儿媳。吕布同意了，并让女儿随韩胤前往。陈珪担心徐州的吕布和扬州的袁术联合，恐怕会后患无穷，便劝吕布说：“曹公奉迎天子，辅佐朝政，将军应当与他合作，共谋大业。如今与袁术联姻，必将背负不义之名，恐怕会有覆灭之危啊！”吕布本就怨恨袁术当初不肯接纳自己（注：此前吕布投奔袁术被拒），此时女儿已在路上，便派人追回，断绝了与袁术的婚约，并将韩胤戴上刑具押送到许都，在街市斩首示众。

随后，陈珪想让儿子陈登去拜见曹操，吕布却坚决不同意。恰逢朝廷下诏任命吕布为左将军，曹操又亲笔写信安抚吕布。吕布大喜，就立即派陈登带着奏章向朝廷谢恩，并回复曹操的信。陈登见到曹操后，就趁机进言：“吕布勇猛但无谋略，而且反复无常，应当尽早除掉。”曹操说：“吕布狼子野心，确实难以长久驾驭，只有你能看透他的虚实。”于是就升陈珪俸禄至中二千石，并任命陈登为广陵太守。临别时，曹操握住陈登的手说：“徐州的事，就托付给你了。”同时让他暗中集结部众，作为内应。

此前，吕布曾经委托陈登向曹操求取徐州牧的职位，但未获批准。陈登回来后，吕布大怒，拔出戟就砍向了桌案，怒吼道：“你父亲劝我联合曹操，与袁术绝婚！如今我什么都没得到，你们父子却加官进爵，我分明是被你们出卖了！”陈登面对暴怒的吕布，却是面不改色，缓缓答道：“我曾对曹公说：‘养吕布就像养虎，必须让他吃饱，否则就会咬人。’曹公却说：‘不对，应该像养鹰，饿了才会听命，饱了就会飞走。’他的意思就是这样。”吕布这才消气。

吕布断绝了与袁术之间的婚约后，袁术非常生气，就派大将张勋、桥蕤联合韩暹、杨奉，率领数万步骑兵分七路进攻下邳（吕布驻地）。吕布当时只有三千士兵、四百匹马，担心自己打不过，就对陈珪说：“如今招来袁术大军，都是因为你劝我悔婚，现在该怎么办？”陈珪说：“韩暹、杨奉与袁术只是临时联合，并无深交，就像绑在一起的鸡，无法长久共处一样，可以离间他们。”吕布采纳其计，就写信给韩暹、杨奉说：“二位将军曾救驾（汉献帝），而我亲手诛杀董卓，都是国家的功臣，如今怎能与袁术同流合污？不如与我合力击败袁术，为国除害！”并许诺将袁术的军资全部送给他们。韩暹、杨奉大喜，立刻倒戈攻打袁术。

商量好之后，吕布就率领军队出发了，当军队走到距离张勋大营还有百步时，韩暹、杨奉的部队突然高喊冲锋，然后与吕布合力攻打张勋军。张勋面对他们的夹击，最后溃败而走，吕布率军追击，斩杀了十名敌将，袁术军死伤惨重，几乎全军覆没。吕布随即与韩暹、杨奉联军进攻寿春，水陆并进，部队抵达钟离后就开始大肆抢掠，然后北渡淮河，并写信羞辱袁术。袁术亲率五千步骑兵在淮河炫耀军威，吕布的骑兵在北岸大笑嘲讽，随后撤军。

就在吕布等人取得胜利后，泰山地区的贼寇首领臧霸率军突袭琅琊国相萧建驻守的莒城，并大破守军。臧霸缴获萧建的大量物资后，曾许诺分一部分给吕布却迟迟未兑现。吕布竟亲自前往索要。其部将高顺劝谏道：将军威名远播，令四方敬畏，何须屈尊亲自讨要财物？万一不成，岂不有损威名？吕布不听。到了莒城，臧霸等人猜不透吕布的来意，便坚守城池拒不接待，吕布只得空手而归。

高顺为人清廉刚正，治军威严，平日里寡言少语。他统帅的七百余名精锐士兵号令严明，每战必胜，号称陷阵营。后来吕布因与魏续有姻亲关系，竟削夺高顺兵权转交魏续。但每逢战事，又不得不重新启用高顺领兵，高顺始终毫无怨言。吕布性格轻率多变，行事反复无常。高顺常劝谏说：将军行事往往欠缺深思，稍有不顺就说，可失误哪能一犯再犯？吕布虽知其忠心，却始终不肯听从劝告。

这时，曹操派遣议郎王誧持诏书前往，正式任命孙策为骑都尉，让他承袭乌程侯爵位，同时兼任会稽太守，命他与吕布及吴郡太守陈瑀共同讨伐袁术。孙策为了抬高身价，就想要个将军的名号，王誧便以朝廷的名义临时授予他明汉将军的称号。得到自己想要的称号后，孙策就整顿军备，准备去攻打袁术，当军队抵达钱唐时，陈瑀暗中勾结祖郎、严白虎等人，企图里应外合袭击孙策。孙策识破了他们的阴谋，立即派部将吕范、徐逸进攻陈瑀驻守的海西。陈瑀兵败后，便独自逃往袁绍处避难。

当初，陈王刘宠骁勇善战，尤其擅长弩箭射击。黄巾之乱爆发时，他训练军队自保，陈国百姓对他是既敬畏又拥戴，无人叛逃。国相骆俊治理有方，恩威并施。当时各地诸侯多已失去俸禄来源，百姓屡遭劫掠，甚至数日不得一餐，饿死者随处可见。唯独陈国富庶强盛，周边郡县百姓纷纷来投，很快就聚集了十余万人马。后来天下兵戈四起，刘宠率军驻守阳夏，自称辅汉大将军。袁术派人向陈国索要军粮，却遭到骆俊的严词拒绝。袁术对此怀恨在心，就派遣刺客杀害了骆俊和刘宠，陈国由此走向了衰败。

秋天九月，司空曹操亲率大军东征僭号称帝的袁术。袁术闻讯竟弃军而逃，仅留大将桥蕤等驻守蕲阳抵御曹军。曹操大破守军，阵斩桥蕤等人。袁术仓皇渡过淮河南逃，时值大旱饥荒，军民冻饿交迫，其势力自此一蹶不振。

随后，曹操就征召陈国名士何夔为幕僚，询问其对袁术的看法。何夔直言道：天道佑助顺天应人者，人心归附守信重义者。袁术既无信义又不顺天命，却妄想获得天佑人助，岂非痴人说梦？曹操感叹道：国家失贤才则衰亡，袁术不能任用先生，其败亡岂非理所当然！曹操治下严苛，属官公务过失常遭杖刑。何夔常备毒药誓死不受辱，竟因此免于责罚。

沛国壮士许褚力大无穷，曾聚集宗族数千家筑垒自保，威震淮汝之地。曹操巡至淮汝时，许褚率众归附。曹操开心的说：这就是我的樊哙！当即就授予许褚都尉之职，令其统领亲卫，其麾下豪侠皆编为精锐。

那时候，太尉杨彪因为和袁术结了亲家，被曹操猜忌。曹操找借口说杨彪“图谋废立皇帝”，就把他关进大牢问罪。将作大匠孔融听说后，衣服都没穿整齐，就急忙跑去见曹操，说道：“杨家四代人品德高尚，天下人都敬重他们。怎么能因为袁术有罪就牵连杨彪呢？《周书》里都说‘惩罚不牵连后代’，更何况只是亲戚关系！”曹操推脱说：“这是朝廷集体决定的。”孔融反驳道：“要是周成王想杀召公，周公能说自己不知道吗？”

曹操让许县县令满宠负责审讯杨彪。孔融和尚书令荀彧特意叮嘱满宠：“你只要记录口供就行，千万别用刑。”可满宠还是按照律法严格审讯，过了几天向曹操报告说：“我审了杨彪，但他始终没认罪。他在天下名气很大，要是随便定他的罪，恐怕会让老百姓失望。”曹操当天就把杨彪放了。杨彪一看汉朝没救了，就称病在家，十多年都不出门，最后平安无事。

后来，太傅马日磾的灵柩被送回京城，朝廷商量着要给他追封赏赐。孔融极力反对说：“马日磾身为三公，以前拿着朝廷信物出使，却讨好李傕这些乱臣贼子。朝廷大臣怎么能拿被人胁迫当借口逃避责任呢？”朝廷听了孔融的话，就没给马日磾追封。还有兖州刺史金尚的灵柩送回来安葬时，皇帝下令让百官去祭奠，还封金尚的儿子金玮做了郎中。

这年冬天十一月，曹操又带兵去打张绣，最终打下了湖阳，还活捉了刘表的大将邓济；接着又拿下了舞阴，占领了南阳这个重要的军事重镇。

此时，在徐州和扬州边境，韩暹、杨奉带着人四处抢劫，后来没粮食吃了，就想跟吕布告辞，去荆州投奔别人。结果吕布没答应。杨奉知道刘备和吕布关系不好，就偷偷联系刘备，想一起打吕布。刘备先是假装答应，等杨奉带兵到了沛县时，就摆了一桌酒席。就在大家正喝酒的时候，刘备突然动手，把杨奉抓住杀了。韩暹一看自己没了帮手，只好带着十几个人往北逃到并州去了，最后被抒秋县令张宣杀了。剩下的残部里，胡才被仇人暗杀，李乐生病死了，郭汜也被手下伍习杀了，至此，关中的这些势力就全没了。

当时，颍川的杜袭、赵俨、繁钦这些有名的读书人，为了躲避战乱跑到荆州，刘表把他们当客人一样招待。繁钦好几次给刘表出主意，杜袭就劝他：“咱们跑到南方来，只是想在乱世里保命，难道真把刘表当成能拯救天下的人，要跟着他一辈子？你要是再这么爱表现，就别跟我们一伙了！”繁钦听了就赶紧认错。后来曹操把汉献帝接到许昌定都，赵俨就对繁钦说：“曹镇东肯定能平定天下，咱们得去投奔他！”两人把事情定下来后，就北上投靠曹操去了，曹操让赵俨做了朗陵县长。

阳安都尉李通妻子那边有人犯了法，赵俨依法将犯人判了死刑。当时只有州牧才有生杀大权，李通的老婆就哭着求他帮忙。李通严肃地说：“我既然效忠曹公，怎么能因为私情而破坏律法呢！”反而觉得赵俨做事公正，和他成了好朋友。

公元198年

正月的时候，曹操带着军队回到许都。到了三月，他整顿好军队，又打算去攻打张绣。军师荀攸劝曹操说：“张绣和刘表就像嘴唇和牙齿一样，相互依存。但张绣的军队是外来的，粮草都得靠刘表供应，时间一长，两人肯定会闹矛盾。咱们不如先别着急进攻，等他们闹掰了，再引诱他们出来，一举消灭；要是逼得太紧，反而会让他们联手对付我们。”可曹操没听荀攸的建议，坚持带兵包围了穰城。

四月，朝廷派谒者仆射裴茂带着诏书到关中，命令段煨等人去讨伐李傕，最后把李傕和他的三族都杀了。事后，朝廷封段煨为安南将军、閺乡侯。

这时候，袁绍每次接到朝廷诏书，都担心里面有对自己不利的内容。他就想把天子迁到鄄城，还派人去劝曹操说：“许都地势低洼潮湿，洛阳也已经残破不堪，鄄城又富裕又合适，可以当都城。”曹操直接拒绝了。谋士田丰劝袁绍说：“既然不能迁都，那就赶紧去许昌把天子接过来，用天子的诏书号令诸侯，这才是上策。不然以后肯定会被别人控制，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但袁绍还是没听田丰的话。正好有个逃兵跑到曹操这边，把田丰劝袁绍偷袭许昌的计谋说了出来。曹操一听，立刻就撤了对穰城的包围。曹操一走，张绣就带兵追击，到了五月的时候，刘表也派兵来帮忙，在安众这个险要的地方堵住了曹军回去的路。

曹操写信给荀彧说：“我们的军队到了安众，肯定能打败张绣！”等曹军到了安众，果然被张绣和刘表的军队前后夹击。曹操连夜让士兵挖开险要的道路，假装要逃跑。等刘表、张绣的军队全部追出来的时候，曹操突然派出埋伏好的士兵两面夹击，把联军打得大败。打完仗之后，荀彧问曹操为什么这么有把握，曹操笑着说：“敌人堵住我们回去的路，反而把我们逼到了绝境，人到绝境就会拼命求生，所以我知道肯定能赢。”

张绣刚开始追击曹军的时候，贾诩就劝他说：“不能追，追了肯定会失败。”张绣没听，结果真的吃了败仗。等他败回来的时候，贾诩又说：“赶紧整顿军队再去追，这次肯定能赢。”张绣很疑惑：“之前没听您的话才打了败仗，现在怎么还能再追呢？”贾诩很肯定地说：“打仗的形势已经变了，现在去追肯定能赢。”张绣就带着剩下的士兵去追，居然真的打了大胜仗。回来后，他就问贾诩为什么，贾诩解释说：“将军虽然会打仗，但还是比不上曹操。曹军刚开始撤退的时候，肯定会留下精锐部队断后，所以您去追就会失败。现在曹操着急撤退，肯定是后方出了问题，而且他刚打败了追兵，肯定会轻装快速赶路。这时候负责断后的将领根本不是将军您的对手，所以就能取胜。”张绣听了，特别佩服。

这时，吕布又和袁术勾结了起来，并派他的中郎将高顺和北地太守雁门郡人张辽去攻打刘备。曹操得知刘备被被进攻，就派将军夏侯惇带兵去救援，结果被高顺他们打败了。到了秋天九月，高顺他们攻破了沛城，抓走了刘备的老婆孩子，刘备自己一个人逃走了。曹操打算亲自去攻打吕布，手下将领都说：“刘表和张绣还在我们后方，现在跑去打吕布，太危险了。”荀攸说：“刘表和张绣刚被我们打败，按情况不敢轻易动手。吕布这人勇猛异常，又有袁术撑腰，如果让他在淮、泗一带横行霸道，肯定会有不少豪杰响应他。现在趁他刚反叛，人心还没完全归附，我们出兵就能打败他。”曹操说：“你说得对，就这么办！”

曹操这次去攻打吕布，泰山一带的屯帅臧霸、孙观、吴敦、尹礼、昌豨这些人都投靠了吕布。曹操和刘备在梁地碰面后，就一起带兵打到了彭城。这时候，陈宫劝吕布说：“咱们应该主动出击迎敌，以逸待劳，肯定能赢。”可吕布却觉得：“不如等着他们来攻，到时候把他们逼到泗水，直接消灭掉。”到了冬天十月，曹操打下彭城后，进行了一场残酷的屠杀。广陵太守陈登带着自己郡里的军队给曹操当先锋，一路打到了下邳。吕布亲自带兵和曹操打了好几仗，每次都被打得大败，只能退回城里，再也不敢主动出战了。

这时，曹操给吕布写了封信，跟他讲清楚投降是福、顽抗是祸。吕布害怕了，有点想投降。陈宫又劝他说：“曹操从大老远跑来，这种攻势维持不了多久。将军您可以带着步兵、骑兵在城外驻扎，我带着剩下的人在城里坚守。要是曹军去攻打将军，我就带兵从背后偷袭他们；要是曹军只攻城，将军就从外面救援。用不了十天半个月，曹军粮草耗尽，咱们趁机进攻就能打败他们。”吕布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打算让陈宫和高顺守好城，自己带骑兵去截断曹操的粮道。

结果吕布的妻子拦住他说：“陈宫和高顺一直合不来，将军您要是出城了，他们肯定没法齐心守城。万一出了岔子，您以后还怎么立足？再说了，曹操以前把陈宫当亲儿子一样对待，陈宫都能背叛曹操来投靠我们。现在将军您对陈宫还不如曹操，却想把全城都托付给他，自己抛下老婆孩子，独自带兵远走。要是真出了变故，我还能继续当您的妻子吗？”听老婆这么一说，吕布就放弃了这个计划，偷偷派手下许汜、王楷去找袁术帮忙。

袁术看到吕布派来的人，就生气地说：“吕布之前不肯把女儿嫁给我儿，按道理就该失败，还来找我救什么？”许汜和王楷赶紧劝他说：“您要是现在不救吕布，那就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吕布要是被曹操打败了，那您离失败也就不远了。”袁术这才勉强整军准备支援吕布。吕布担心袁术因为女儿没送到而不出兵，就用布把女儿裹好绑在马背上，趁着夜里亲自护送女儿出城。结果半路碰上曹操的军队，双方一阵混战，箭如雨下，吕布根本冲不出去，只能又带着女儿退回城里。

河内太守张杨一直和吕布关系不错，得知吕布被曹操围困，他想帮忙救援，但自己实力不够，就带兵到东市，虚张声势，只在远处制造了点动静，没敢真的和曹操交手。到了十一月，就出事了，张杨的手下杨丑把张杨杀了，想借此讨好曹操，结果另一个手下眭固又把杨丑杀了，然后带着张杨的残部往北去投靠了袁绍。说起来，张杨这人性格太仁慈温和了，治军不严，底下人谋反被发现，他居然对着人家哭，还总是轻易就原谅了，并不做处罚，所以最后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此时，曹操挖了壕沟把下邳城围得死死的，时间久了，士兵们都累得不行，曹操也有点想撤兵不干了。荀攸和郭嘉赶紧劝他：“吕布这人光有武力，没什么谋略，现在打一次败一次，已经没了锐气。军队全靠将领撑着，将领没了气势，士兵就更没斗志了。陈宫虽然有点智谋，但做事总是犹犹豫豫的，下不了决心。咱们趁着吕布还没缓过劲儿来，陈宫也没想出好办法，赶紧发动猛攻，一定能拿下吕布。”曹操听了觉得有道理，就引来沂河、泗水的水灌进下邳城。

过了一个多月，吕布被困得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他跑到城头上对曹操的士兵喊：“你们别逼我太紧了，我这就向曹公公然自首！”陈宫在旁边着急地骂道：“曹操那个逆贼算哪门子明公！今天投降他，就好比拿鸡蛋碰石头，怎么可能保住性命！”

还有件事也成了压垮吕布的最后一根稻草。吕布手下有个叫侯成的，他的名贵马匹丢了，后来又找了回来，其他将领都是凑钱准备礼物向侯成道贺。侯成挺高兴，还分了些酒肉，先送到城里献给吕布。没想到吕布大发雷霆：“我早就下令禁酒，你们居然还酿酒，是不是想借酒害我？”侯成对此是又生气又害怕。到了十二月癸酉这天，侯成和宋宪、魏续这些将领一合计，干脆把陈宫、高顺抓了起来，带着手下向曹操投降了。吕布没办法，只好带着剩下的人跑到白门楼上，可曹操的军队围攻得越来越紧，吕布走投无路，想让身边的人砍下自己的脑袋去见曹操，可是身边的人不忍心下手，最后吕布只好自己下城投降了。

吕布见到曹操就说：“曹公，从今往后，天下可以平定了。”曹操问：“你为什么这么说？”吕布说：“您忧虑的不过是我吕布罢了，如今我已归服。如果让我率领骑兵，您率领步兵，平定天下易如反掌。”他回头对刘备说：“玄德，你是座上客，我是投降的俘虏，绳子绑得太紧了，你就不能替我说句话吗？”曹操笑着说：“绑老虎不能不紧。”于是就准备下令松绑。刘备却漫不经心的说：“不可！您没看见吕布是怎么侍奉丁原和董卓的吗？”曹操点头称是。吕布一看完了，就瞪着刘备说：“大耳朵的家伙，最不可信！”

随后，曹操又对陈宫说：“公台你平生自认为智谋过人，如今怎么落到这种地步？”陈宫指着吕布说：“是他不听我的话，才到了这种地步。如果他听我的，未必会被擒。”曹操问：“那你的老母怎么办？”陈宫说：“我听说以孝道治天下的人不会伤害别人的父母，我的老母能否活命，全在您，不在我。”曹操又问：“那你的妻子儿女怎么办？”陈宫说：“我听说施行仁政的人不灭绝别人的后嗣，妻儿能否保全，也在您，不在我。”曹操听后便不再说话。陈宫请求受刑，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曹操为他流下眼泪。最终曹操将吕布、陈宫、高顺一同缢杀，还把首级传送到许县示众。随后，曹操便召见陈宫的母亲，给她养老，还为陈宫的女儿安排婚嫁，抚养照顾他的家人，比当初更优厚。前尚书令陈纪和儿子陈群在吕布军中，曹操都以礼相待并任用他们。张辽率领部众投降，被任命为中郎将。臧霸自行藏匿，曹操悬赏搜捕到他，让他去招降吴敦、尹礼、孔观等人，最后他们都来向曹操投降。曹操于是从琅邪郡、东海郡中分出城阳、利城、昌虑三郡，让臧霸等人分别担任郡守、国相。

当初，曹操在兖州时，任用徐翕、毛晖为将领。兖州之乱时，这二人都背叛了曹操。等兖州平定后，徐翕、毛晖就逃亡投奔了臧霸。曹操告诉刘备，让臧霸送来二人的首级。臧霸对刘备说：“我之所以能自立，正是因为不做这种事。我受曹公的大恩，所以才能活命，现在自然不敢违抗命令，但我听说成就王霸之业的君主，可用大义相告，希望将军能为我进言。”刘备就把臧霸的话告诉了曹操，曹操叹息道：“这是古人才能做到的事，而你能践行，正是我的心愿。”于是就把徐翕、毛晖都任命为了郡守。陈登因功被加封为伏波将军。

此时，刘表和袁绍建立了盟约，关系那是越来越好。刘表手下的治中邓羲觉得这事不靠谱，就劝刘表别这么干。刘表却觉得自己这么做没错，就说：“我对内按时给朝廷进贡，对外不背叛盟友，这有啥问题？你为啥觉得奇怪？”邓羲一看劝不动，就干脆称病辞职，回家隐居了。长沙太守张羡脾气倔，刘表平时对他也不好。郡里有个叫桓阶的人，就劝张羡带着长沙、零陵、桂阳三个郡反抗刘表，去投靠曹操，张羡听了他的建议。

这时，孙策派张纮给曹操送去江东的特产，曹操想把孙策拉到自己的阵营，就上表给朝廷，封孙策为讨逆将军、吴侯。为了拉近关系，曹操还搞起了联姻，把弟弟的女儿嫁给孙策的弟弟孙匡，又给儿子曹彰娶了孙贲的女儿，还邀请孙策的弟弟孙权、孙翊来做官，并让张纮当了侍御史。袁术这边封周瑜为居巢长，鲁肃为东城长，但周瑜和鲁肃都觉得袁术成不了大事，干脆跳槽，渡江去投奔孙策了。孙策也很器重他们，就封周瑜为建威中郎将。鲁肃到了孙策这儿，就把家安在了曲阿。曹操想征召王朗入朝，孙策也很大度，直接就派人把王朗送了回去。王朗到了曹操那儿，就被任命为谏议大夫，参与司空府的军事谋划。

此时的袁术不甘心看着孙策壮大，就偷偷派人给丹杨的祖郎等人送去官印，让他们煽动山越部族一起对付孙策。之前刘繇逃到豫章，太史慈跑到芜湖山里，还自称丹杨太守。当时孙策已经拿下了宣城以东，但泾县以西还有六个县没归顺，太史慈就趁机占了泾县，很多山越人都跟着他。孙策亲自带兵，先在陵阳抓住了祖郎。祖郎之前还袭击过孙策，砍中过他的马鞍，结果孙策不但没报复，还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现在用人只看才能，你别害怕。”说完就给祖郎松绑，还封他做门下功曹。

后来孙策又去勇里攻打太史慈，把他也给抓住了。孙策上前亲自为他解开绑绳，拉着太史慈的手说：“还记得咱们在神亭相遇的事儿不？要是当时你抓住我，会咋处置我？”太史慈说不好说。孙策笑着说：“以后咱一起干大事！我知道你是个忠义有本事的人，之前只是跟错了人。我把你当知己，你就放心跟着我吧。”当下就封太史慈为门下督。回军的时候，祖郎和太史慈走在队伍前头，将士们都觉得这事儿特别威风。

正好这时刘繇在豫章去世，他手下一万多人想推举豫章太守华歆当头儿。华歆觉得这么做不合规矩，不是臣子该干的事儿，大家劝了好几个月，他死活不答应，最后把这些人都打发走了。刘繇的部下还没投靠别人，孙策就让太史慈去安抚他们。孙策跟太史慈交底说：“以前刘繇怪我帮袁术打庐江，可我爹的几千士兵都在袁术那儿，我想干大事，就只能先顺着袁术把人要回来。后来袁术不守本分，我劝他也不听，只能和他决裂。可惜没机会当面跟他说清楚这些。现在他儿子在豫章，你去看看他，顺便告诉刘繇的部下我的想法，愿意来的就带来，不愿意的也别勉强，再看看华歆是咋治理地方的。你要带多少兵，自己说了算。”太史慈听后特别感动，就说：“我之前对不起您，现在您却这么信任我，我一定以死相报。现在不打仗，带几十个人就够了。”其他人都觉得太史慈这一去肯定不回来了，孙策却坚信：“子义要是不回来，还能投靠谁？”送别的时候，孙策问太史慈啥时候回来，太史慈说不超过六十天。果然，太史慈按时回来了，还跟孙策汇报说：“华歆是个有德行的人，但没啥大本事，只能守住地盘。现在丹杨的僮芝占了庐陵，番阳的首领也搞独立，华歆根本管不了。”孙策一听，觉得有机可乘，就动了扩张地盘的心思。

袁绍和公孙瓒打了好几年，一直没分出胜负。袁绍打累了，就写信想求和，结果公孙瓒根本不搭理，还加固城墙，跟长史关靖吹牛说：“现在这些军阀，没一个能在我城下坚持一年的，袁绍能把我怎么样？”袁绍听到这话后，被彻底激怒了，直接发兵猛攻。以前公孙瓒的部将被围，他都不去救，还说救人会让大家以后不拼命。等袁绍真打过来了，公孙瓒南边的营寨守不住，他知道没人会来救自己，手下人也纷纷逃跑、投降。袁绍的军队都打到城下了，公孙瓒才派儿子公孙续去找黑山军求救，自己想带骑兵突围，联合黑山军抄袁绍后路。关靖劝他说：“现在大家之所以没全跑光，就是念着老婆孩子，还愿意跟着您。只要坚守城池，说不定袁绍就退了。要是出城的话，后方没据点，咱们马上就会完蛋。”公孙瓒只好放弃突围计划，可袁绍步步紧逼，公孙瓒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历史，不仅是对过去的记录，更是一面映照现实的明镜，让我们得以在审视历史的过程中，汲取为人处世的智慧、感悟王朝的兴衰，探寻社会发展与人性本质的深层奥秘。本篇内容主要聚焦曹操征张绣，因为睡了张绣的婶婶而导致宛城惨败；袁术僭越称帝，最终众叛亲离；吕布偷袭徐州，刘备被迫投降曹操；曹操平定吕布，收复徐州；袁绍和公孙瓒的交战，公孙瓒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