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新译 第74章 长乐帘收亲万机，疏勒烽急警西陲

公元122年春天三月，朝廷改了年号，同时宣布大赦天下。随后，护羌校尉马贤就追着麻奴打，一直追到了湟中，终于把麻奴给打败了，麻奴带领的羌族部落只好四处逃散。

到了夏天四月，京城和二十一个郡国下起了冰雹，河西地区的冰雹竟然有斗那么大。

幽州刺史冯焕和玄菟太守姚光经常揭发一些坏人坏事，结果被仇人记恨上了。他们的仇人就伪造了诏书，指责冯焕和姚光，还赐给他们一种专门用来行刑的欧刀，命令辽东都尉庞奋赶紧去执行刑罚。庞奋到那儿就把姚光杀了，还逮捕了冯焕。冯焕以为自己真犯了错，就想自杀，他儿子冯绲觉得此事不对劲，就跟他说：“您在州里当官，一直都在努力的打击坏人，其中也没犯什么错，这肯定是有人使坏伪造诏书想害您。咱先给朝廷上书说明情况，就算真有罪再受罚也不迟。”冯焕听了儿子的话，就上书辩解，后来果然发现诏书是假的。最后庞奋被召回，按法律受到了惩罚。

癸巳日这天，司空陈褒被罢了官。五月庚戌日这天，宗正、彭城人刘授被任命为新的司空。

己巳日这天，河间孝王的儿子刘德被封为安平王，让他继承乐成靖王的香火。

六月，很多郡国都闹起了蝗灾，老百姓又要遭殃了。

秋天七月，京城和十三个郡国发生了地震。随后，高句骊王遂成就把之前抢去的汉人都放了回来，还向玄菟郡投降。高句骊王一投降，濊貊也跟着归顺了，这下东部边境地区就暂时获得了太平日子。此时，虔人羌和上郡的胡人又起兵造反了，不过他们很快就被度辽将军耿夔给打败了。

八月，阳陵园寝突然着了大火。

九月甲戌日这天，二十七个郡国又发生了地震。此时的鲜卑人越来越嚣张，因为他们有好几万的骑兵，仗着自己兵种上的优势，还杀了不少汉朝的郡守。到了冬天十月，鲜卑人又来侵犯雁门、定襄地区。十一月的时候，又打到太原去了。

此时的烧当羌的首领麻奴因为没吃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就带着手下人向汉阳太守耿种投降了 。

这一年，京师以及二十七个郡国发生了水灾。

此时的汉安帝老是派黄门常侍还有中使伯荣，一趟趟地往返于甘陵。尚书仆射陈忠看到这种情况，就给汉安帝上书说：“现在老天爷好像对我们不太满意，各种灾祸、异常现象接连不断。青州、冀州地区暴雨成灾；徐州、岱州地区海水倒灌上岸；兖州、豫州地区又闹起了严重的蝗灾；荆州、扬州地区连年粮食收成不好；并州、凉州地区的羌人、戎人还起兵叛乱。再加上老百姓手头紧，国家的钱袋子也空了。陛下因为没办法就亲自去孝德皇的陵园宗庙祭拜，还经常派中使到甘陵去表达陛下的敬意，路上使者的车马接连不断，这确实是把孝道做到位了。

可我听说，这些使者每到一个地方，威风大得很，还把当地郡县搅得鸡犬不宁。那些王侯和俸禄两千石的官员，甚至都跑到伯荣的马车跟前单独下拜。为了接待使者，地方上的官员就征调老百姓修路，整修驿站，准备各种物资，没完没了地征发徭役。老的小的都得跟着干活，有时候一下子就得征调上万人。大家还得给使者的随从送成百匹布来行贿，老百姓累得都是唉声叹气的，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河间王靠着自己是皇帝叔父的身份，清河王有着守陵庙的尊贵地位，还有那些受封的大臣，都在伯荣的马车前弯腰行礼。要是陛下不追究这些事，大家就会觉得这是陛下默许的。现在伯荣的威风比陛下还大，陛下的权力都落到了这些宫中女使手里，现在水灾频发，恐怕就是因为这个。以前韩嫣跟着皇帝坐车出行，奉命出去巡视，江都王误向他拜了一次，最后韩嫣就被处死了。我希望陛下能够重振皇帝的威严，把大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别再让这些女使掺和朝政了。陛下要仔细查查身边的人，看看有没有像石显那样泄露机密的奸臣？尚书省负责进言的官员里，有没有像赵昌那样诬陷好人的狡诈之徒？公卿大臣里，有没有像朱博那样阿谀奉承、拉帮结派的人？皇帝的外戚和亲近大臣中，有没有像王凤那样谋害忠良的阴谋家？要是国家大事都由陛下一人决断，朝廷事务都由陛下做主，下面的人就没法威胁到上面，大臣也不能干扰君主的决定，那么连绵大雨和洪水肯定会停止，各地的灾害怪异现象也不会造成太大危害了。”但陈忠把奏疏交上去后，皇帝根本没当回事。

那时候，太尉、司徒、司空这三府的权力越来越小，朝廷里重要的事务都交给尚书省处理。而且每次一出现灾害怪异现象，三公就常常被追究责任、罢官免职。陈忠又给皇帝上书说：“按照汉朝原来的制度，丞相提出的请求，皇帝没有不答应的。可现在的三公，空有职位名称，却没什么实际权力。官员选拔、惩罚奖赏这些事，全是尚书省说了算，尚书省的权力比三公大多了，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为此，我一直忧心忡忡的。最近因为发生地震，司空陈褒被免职，现在灾害又出现了，三公估计又要被问责。以前汉成帝的时候，因为妖星出现在心宿，就把过错归到丞相头上，结果最后也没得到上天的庇佑，反而违背了宋景公的诚心。所以说，臣子的是非对错，后世自有公论。再说了，尚书省处理事情，很多都违反了老规矩，给人定罪也没有明确的法律依据，还总把诋毁人放在前头，他们说话刻薄，这完全不符合朝廷的规章制度。陛下应该追究这些事的本质，别听之任之，对上要符合国家的典章制度，对下要防止有人滥用权力作威作福。要用规矩来规范办事，用公正的标准来衡量事情的轻重，这才是国家该有的制度，是能够流传万代的好办法啊！”

汝南太守山阳人王龚，他治理政务喜欢采取温和的手段，还特别喜欢有才学的人，很爱护读书人。他让袁阆做了功曹，还推荐了郡里的黄宪、陈蕃这些有才能的人。黄宪不想出来当官，而陈蕃最后接受了任命。袁阆没有故意去做出特立独行的行为来显示自己的操守，但凭借自己高尚的品德在当时也很有名气；陈蕃性格清高，志向远大，不过不管是哪种人，王龚都对他们以礼相待，所以读书人都很信服他。

黄宪家里很穷，他父亲是个给牛看病的医生。颍川的荀淑到慎阳去的时候，在旅店碰到了黄宪，那会儿黄宪才14岁。荀淑一见到黄宪，就特别吃惊，又跟他聊了几句后，就舍不得走了，最后还对黄宪说：“你简直能当我的老师！”后来荀淑去拜访袁阆，连客套话都没说，直接就问：“你们郡里有个像颜回那样厉害的人，你知道不？”袁阆马上回答说：“你说的是黄叔度（黄宪）吧？”当时，同郡有个叫戴良的人，特别自负傲慢，可每次见到黄宪，就变得恭恭敬敬的，回到家后却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母亲问他：“你又去见那个牛医的儿子了？”戴良说：“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比别人差，可一见到黄叔度，就发现他深不可测，感觉他好像在前面引导我，可一转眼又不见了，我实在摸不透他。”陈蕃和同郡的周举经常互相说：“要是有段时间没见黄宪，心里那些俗气的想法就又冒出来了。”太原的郭泰年轻的时候到汝南游玩，他先去拜访袁阆，结果待了一会儿没过夜就走了；然后就去拜访黄宪，却在那儿待了好几天才回来。有人问他为啥这样，郭泰就说：“袁阆的才学，就像一眼泉水，虽然清亮，但很容易就见底了；黄叔度却像千顷大湖一样，又深又广，水清澈的时候不显得特别清，浑浊的时候也不显得特别浊，根本没法估摸他的深浅。”

黄宪曾经被推举为孝廉，还被官府征召去做官。朋友都劝他去，他也没拒绝，可到了京城没多久就回来了，最后也没正式当上什么官，48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对此，范晔就评价说：黄宪说过的话、想过的道理，没有详细的文字记载；但只要是见过他的读书人，没有不佩服他思想的深邃，还能让自己摒弃那些俗气的念头。他好像生来就用道义完善了自己的品性，但又没办法用具体的某种品德来准确地形容他！我的曾祖父穆侯（范晔曾祖父范汪）说：“黄宪为人处事从容自然，思想像‘道’一样高深，没人能衡量他的深浅，也无法评判他是清是浊。要是他能在孔子门下学习，说不定都快达到圣人的境界了！”

公元123年春季正月，旄牛夷（西南少数民族）又反叛了。不过，他们很快就被益州刺史张乔给击败了。

夏季四月，皇帝封乳母王圣为野王君。

此时的北匈奴又拉着车师国一起侵犯河西地区，朝廷里有人提议干脆把玉门关和阳关关了，这样匈奴就进不来了。敦煌太守张珰就给朝廷上书说：“我在京城的时候，也觉得可以放弃西域，但到了这边实地一看，才明白要是放弃西域，河西地区根本保不住。我有三个应对西域的办法：北匈奴的呼衍王经常在蒲类海和秦海一带活动，控制着西域，还和匈奴一起抢劫。现在可以调集酒泉属国的两千多士兵到昆仑塞，命他们先去攻打呼衍王，把他的根基给端了，再让鄯善国派出五千士兵去吓唬车师后部，这是最好的办法。要是不能出兵，那就设个军司马，让他带着五百士兵驻扎在柳中，再让河西四郡为他提供耕牛和粮食，这是中等的办法。要是连这也做不到，那就只能放弃交河城，再把鄯善等国的百姓都迁到关内，这就是最下策。”

朝廷收到张珰的奏章后，就让大臣们讨论这些建议的可行性。陈忠也上书说：“西域各国归附咱们汉朝很久了，好几次派人到东边来求咱们帮忙，看得出来他们不想跟着匈奴，而是向往咱们汉朝的威风和恩德。现在北匈奴已经打下了车师，肯定还会接着南下攻打鄯善。要是咱们不管西域，西域这些国家就只能投靠匈奴。匈奴要是得到了西域，那么钱也多了，实力也强了，接着就会去拉拢南羌，要是他们再跟南羌勾结起来，那河西四郡可就危险了。河西一旦出事，咱们就得花大价钱、大精力去救援。现在有些人只嫌西域太远，怕救援费钱费力，却忘了当年汉武帝费了多大劲才拿下西域。现在敦煌孤立无援，大老远的派人跑来求救，咱们要是不帮，对内那就没法安抚手下的官员和百姓，对外也镇不住那些外族，这简直是在削弱自己，白送土地给匈奴。我觉得应该在敦煌设立校尉，再按以前的规矩给河西四郡多派点兵，这样才能稳住西域各国的局势。”皇帝觉得陈忠说得对，就任命班勇当西域长史，让他带五百士兵驻扎在柳中。

这年秋天七月，丹杨郡发生了山崩。

九月，又有五个郡国遭遇了水灾。

到了冬天十月辛未日这天，太尉刘恺被免了职；甲戌日这天，司徒杨震被任命为太尉，光禄勋、东莱人刘熹被任命为司徒。这时，大鸿胪耿宝就亲自去找杨震，想让他给中常侍李闰的哥哥安排个官职，还说：“李常侍是朝廷的重要人物，希望您能征召他哥哥，我这可是传达皇上的意思。”杨震却回答说：“要是朝廷让三公府征召人，得有尚书正式下达的命令才行。”耿宝听后，就气呼呼地走了。执金吾阎显也来给杨震推荐自己的亲信，同样被杨震拒绝了。司空刘授听说后，就马上就把这两人给征召了。从这以后，杨震就更招人恨了。

当时，皇帝下令让人给王圣大张旗鼓地修豪宅；中常侍樊丰和侍中周广、谢恽这些人还互相勾结，把朝廷搅得乌烟瘴气的。杨震看到这种情况，就上书劝皇帝说：“现在天灾不断，老百姓穷得叮当响，边境还不太平，国库也没多少钱，国家根本就不安定。陛下却下令给王圣修豪宅，还把两座宅院连起来，直接占了一整条街，建造的房子雕梁画栋，显得特别豪华，建造房子时又是开山又是采石的，花了好多钱。周广、谢恽这些人跟皇室没一点亲戚关系，就靠着讨好皇上身边的奸佞小人，还分走了不少权力，他们还插手州郡的事务，搞得大臣们地位都不稳了。朝廷官员选拔人才的时候，都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又招来一堆贪官污吏，收受贿赂，那些被罢官的贪官居然还能重新当官。现在是非不分，好坏颠倒，老百姓都在议论，朝廷的脸都丢尽了。我听说，皇上要是总是索取无度，老百姓没钱了就会怨恨，没力气干活了就会造反，对怨恨、想造反的老百姓，可就没法再使唤了，陛下可得好好想想啊！”可惜皇帝根本没听杨震的劝。

此时，鲜卑族的首领其至鞬亲自带着一万多骑兵，朝着南匈奴在曼柏的地盘发起了进攻。在这场战斗中，南匈奴的薁鞬日逐王不幸战死，鲜卑军队还杀了南匈奴一千多号人。

到了十二月戊辰日这天，京城以及另外三个郡国又发生了地震。

这时，陈忠向朝廷推荐了汝南的周燮和南阳的冯良，这俩人学问特别扎实，品德也十分高尚，一直隐居在民间不愿意出来当官，但名气却很大。于是，皇帝就准备了黑色的币帛和羔羊当作礼物，派人去请他们出来做官。周燮的族人们劝他说：“咱们培养道德、树立好品行，就是为了能给国家出力，你干嘛非要自己守着东边山冈上的那块地呢？”周燮却回答说：“追求正道的人得等着合适的时机再行动，如果行动的时机不对，怎么能顺顺利利地做成事呢？”结果，周燮和冯良只是自己赶着车到了附近的县城，然后就借口生病，直接回家了，还是没去当官。

公元124年春天正月，班勇就到了楼兰。因为鄯善国主动归附汉朝，班勇就特别给他们加赐了三绶作为奖赏。但龟兹王白英却一直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着汉朝。班勇就耐心地用恩德和信义去劝说他，白英最后被打动了，然后就带着姑墨、温宿的军队，把自己绑起来去见班勇。班勇借着这股力量，就发动了一万多步兵和骑兵，赶到车师前王庭，在伊和谷把匈奴的伊蠡王打得落荒而逃，还救回了车师前部的五千多人，车师前部和汉朝中断的联系也重新打通了。之后，班勇就回到柳中开始组织屯田。

二月丙子日这天，皇帝就到东边去巡视。辛卯日这天，就到了泰山。三月戊戌日这天，又到了鲁国。在返程途中，皇帝先到东平，接着去了东郡，还路过魏郡、河内，最后才回到京城。

想当初，樊丰、周广、谢恽这些人看到杨震多次向皇帝提意见都没被采纳，行事就变得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伪造诏书，私自调用司农掌管的钱粮，还有大匠手下的工匠和木材，给自己修建豪华的住宅、园林、楼台，花掉了数不清的钱财。杨震又给皇帝上书说：“我身为朝廷重臣，却没能让阴阳调和。去年十二月四日，京城发生了地震，那天正好是戊辰日。地震、戊辰，这些都和‘土’有关，而‘土’在方位里对应中宫，这明显是暗示皇帝身边的大臣、近臣在滥用权力。我知道陛下因为边境不太平，自己过得很节俭，宫殿的墙歪了、屋子斜了，也只是简单修补一下。可陛下身边那些受宠的大臣，却不懂得团结一心，骄横得超越了法律。他们大量征调工匠，大肆修建自己的宅子，还仗势欺人、作威作福，搞得老百姓怨声载道。这次地震，恐怕就是因为这些。而且，冬天没下雪，春天没下雨，百官都急得不行，可这些人还在不停地搞建筑，这肯定会招来旱灾啊！希望陛下能拿出天子的威严，赶走这些骄奢的大臣，也好回应上天的警示！”

杨震前前后后提意见越来越直接，皇帝早就听烦了，樊丰这些人更是对他恨得牙痒痒。但因为杨震是有名的大学问家，他们一时也不敢直接害他。这时候，河间有个叫赵腾的老百姓，上书给皇帝说了不少朝廷的问题。皇帝一看就火了，马上就命人把赵腾抓进了大牢，还定了个“欺骗皇上、大逆不道”的罪名。杨震赶紧上书救赵腾，他说：“我听说商朝、周朝那些贤明的君主，要是听到老百姓抱怨，都会反省自己。赵腾顶多就是话说得直白了些，和动手杀人犯法完全不是一回事。希望陛下能从轻发落，饶他一命，这样以后老百姓才敢说实话啊。”可皇帝根本不听，最后还是把赵腾拉到闹市杀了。

等到皇帝出去东巡的时候，樊丰这些人觉得皇帝不在京城，就赶紧比赛着修建豪宅。太尉的属官高舒找来大匠令史一查，发现了樊丰他们伪造诏书的证据，打算等皇帝回来就上奏揭发。樊丰这些人被吓得够呛。正好这时候，负责观测天象的太史说星象出现逆行的异常，他们就趁机一起诬陷杨震，还说：“自从赵腾死后，杨震就一直心怀不满。而且他以前是邓氏的下属，心里肯定藏着怨恨。”壬戌日这天，皇帝才回到京城，他先去了太学。当天夜里，皇帝就派使者收回了杨震的太尉印绶。杨震没办法，只好闭门谢客，不再见人了。

樊丰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杨震，又指使大鸿胪耿宝上奏说杨震身为大臣，犯错了不知悔改，心里还满是怨气。皇帝听了，就下诏书把杨震遣送回了他的老家。杨震走到城西的几阳亭时，就悲愤地对儿子和学生们说：“人总有一死，这是很正常的事。我承蒙皇恩，做了朝廷的高官，可痛恨奸臣却杀不了他们，厌恶那些迷惑皇上的小人却阻止不了他们，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我死后，就用普通木材做棺材，拿条布单子盖住身体就行了，别把我葬在祖坟里，也不用搞祭祀！”说完，杨震就喝毒酒自杀了。弘农太守移良为了讨好樊丰他们，就故意派人在陕县拦住杨震的灵柩，把棺材就扔在路边示众，还罚杨震的儿子们去当邮差，跑腿送信。路过的老百姓看到这场景，都忍不住流下眼泪。

这时，太仆、征羌侯来历说：“耿宝靠着皇帝大舅子的身份，享受了太多的荣华富贵，却不想着报答国家，反倒和奸臣混在一起，陷害忠良，他离遭报应也不远了。”来历是来历歙的曾孙。

夏天四月乙丑日这天，皇帝才回到皇宫。戊辰日这天，光禄勋冯石被任命为太尉。

南单于檀去世后，他的弟弟拔就继承了单于之位，被称为乌稽侯尸逐鞮单于。那时候鲜卑经常侵犯边境，度辽将军耿夔就带着温禺犊王呼尤徽，领着刚投降过来的部族，连续好几年出兵塞外攻打鲜卑。打完仗回来后，就让这些人驻扎在重要的地方。但耿夔总是征调他们干活，这些新降的人心里就满是怨恨。部族首领阿族等人就带头造反了，他还想胁迫呼尤徽一起逃跑。呼尤徽说：“我都老了，而且受了汉朝这么多恩惠，现在宁愿死也不跟你们走！”这些人就想杀了他，好在有人来救，呼尤徽才捡回一条命。阿族等人就带着部众逃跑了，中郎将马翼就带着骑兵追击，结果把他们打得大败，这些反叛的人几乎全被杀死或俘虏了。

这时，日南郡外面的蛮夷部族选择归附汉朝。六月，鲜卑又来侵犯玄菟郡。庚午日这天，阆中发生了山崩。

秋天八月辛巳日这天，大鸿胪耿宝被任命为了大将军。

这时，王圣、江京、樊丰这些人就诬陷太子的乳母王男、厨监邴吉等人，最后把他们都杀了，还把他们的家属流放到了比景。太子想念王男和邴吉，就经常唉声叹气的。江京、樊丰担心以后太子会报复，就和阎皇后一起编造谎言，诬陷太子和太子东宫的属官。皇帝听了大怒，就把公卿及以下官员都召集起来，商量着要废掉太子。耿宝等人就顺着皇帝的意思，都说应该废太子。而太仆来历就跟太常桓焉、廷尉犍为人张皓商量说：“经书里讲过，不到十五岁的孩子，就算有过错也不能全怪他。而且王男、邴吉的那些事，皇太子说不定根本不知道。咱们应该找些忠诚贤良的老师，用礼义好好教导他。废立太子可是大事，皇上一定要慎重考虑啊！”但皇帝根本听不进去。桓焉是桓郁的儿子。张皓退下后，又单独上书说：“以前贼臣江充进谗言，害了戾太子，汉武帝后来虽然醒悟了，可后悔也晚了。现在皇太子才十岁，还没好好接受老师的教导，怎么能突然就责备他呢！”但皇帝看了奏书，还是没当回事。

九月丁酉日这天，皇太子刘保就被废为了济阴王，随后就搬到德阳殿西边的钟下面居住去了。此时的来历就联合光禄勋祋讽、宗正刘玮、将作大匠薛皓、侍中闾丘弘、陈光、赵代、施延，还有太中大夫九江人朱伥等十多个人，一起到鸿都门为太子辩白，说太子没有过错。对此，皇帝和身边的人都很担心，就派中常侍拿着诏书去威胁这些大臣，还说：“父子关系就像一个整体，这是天生的；但有时候为了天下，不得不割舍亲情。来历、祋讽这些人不识大体，跟一群小人物在这儿吵吵嚷嚷，表面上看着忠心正直，其实就是想给自己谋好处。他们掩饰邪恶，违背正义，这哪是臣子侍奉君主该有的样子！朝廷一直广开言路，所以暂时不追究你们；但要是执迷不悟，那就按刑法处置！”这些进谏的大臣听了，都吓得脸色大变。薛皓第一个磕头说：“皇上说得太对了，就该这么办。”来历当场就火了，质问薛皓：“刚才咱们一起商量着进谏，说的可不是这话，你怎么转眼就变卦了？咱们身为大臣，拿着朝廷的俸禄处理国事，怎么能这么反复无常！”之后，这些人就一个个溜走了。只有来历独自守在宫门外，好几天都不肯离开。皇帝对此是越来越生气，尚书令陈忠就联合其他尚书一起弹劾来历等人。最后，来历兄弟的官职被罢免，封国的租税也被削减，来历的母亲武安公主也被废黜，不准再和皇帝见面。

此时，陇西郡的治所重新迁回了狄道。随后，烧当羌的首领麻奴就去世了，他的弟弟犀苦成了新首领。庚申日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结果发生了日食。

冬天十月，皇帝到长安巡视；十一月乙丑日这天，又回到了洛阳。这一年，京城和各个郡国一共发生了二十三次地震，三十六个地方出现了水灾、下冰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