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醒来的第二天,精神好了许多。
虽然身体还带着一丝久卧后的酸软,但那种被抽干灵魂的虚弱感已经消失不见。
精神海内,新生般的力量正在缓缓流淌,滋养着她每一寸干涸的肌体。
她感觉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她掀开被子,想下床活动一下因为长时间输液而有些僵硬的关节。
然而,她的一条腿刚迈出被窝,就被一只从旁边伸过来的,铁钳般的大手不由分说地按了回去,连带着被子一起,被裹得严严实实。
“躺着。”
床边,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命令。
苏白转过头,就看到陆枭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米粥,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他下巴上冒出了青黑色的胡茬,眼底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冷硬又憔悴,但那双看着她的眼睛,却专注得吓人。
“韩医生说,你还需要严密观察三天。这三天,你唯一的任务,就是躺着。”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下达军事命令,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苏白被他这副“活阎王”带病号的架势给逗笑了。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发现,自己被实施了最高级别的“军事化管理”。
“张嘴。”
陆枭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直接递到了她嘴边。
苏白下意识地想自己来,手还没抬起来,就被他给瞪了回去。
她只好乖乖张嘴,像只待哺的雏鸟。
一碗粥喂完,苏白觉得口渴,刚想自己伸手去拿床头的水杯。
杯子就已经被男人提前一步拿起,递到了她的唇边。
连她想翻个身,他都会紧张地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帮她调整枕头的高度,生怕她一个动作不对,牵扯到什么看不见的“伤口”。
到了中午,苏白想去一趟厕所。
她刚撑着床坐起来,下一秒,整个人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打横抱起。
“陆枭!你干什么!”
苏白惊呼一声,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去厕所。”
男人面不改色,抱着她大步走向浴室,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自己能走!”苏白又羞又气,在他怀里挣扎。
“不行。”陆枭的回答斩钉截铁,“韩医生说你刚苏醒,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禁止剧烈运动。”
苏白简直要气笑了,从床到洗手间这几步路,也算剧烈运动?
但她知道,跟这个进入“战时状态”的男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他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后怕和失而复得的珍视。
这份沉甸甸的爱,让她无奈,又心头发软。
折腾了一天,到了晚上,苏白觉得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陆枭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没过一会儿,就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走了进来,肩膀上还搭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他把水盆放在床头柜上,卷起袖子,露出那截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动作自然地就要去解她的病号服扣子。
“我自己来!”
苏白这下是真急了,红着脸死死抓住自己的衣领,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照顾吃饭喝水也就算了,擦洗身体这种事……也太超过了!
陆枭的动作顿住,他看着她羞愤交加的眼神,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
“你碰不了冷水,也使不上力气。听话。”
他没再给她拒绝的机会,不由分说地将她抱了起来,大步走进了宽敞的浴室。
浴室里,温暖的灯光下,水汽氤氲。
陆枭的动作很笨拙,但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轻柔。
温热的毛巾拧干,小心翼翼地拂过她的手臂,拂过她的后背,拂过她修长细腻的小腿。
他的手指尽量避免直接触碰到她的肌肤,可那粗粝指腹上带着的薄茧,偶尔擦过时,还是会带起一串细小的、战栗的电流。
苏白靠在他坚实的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和喷在自己颈侧那滚烫灼人的呼吸。
整个浴室里的空气,都仿佛因为这个男人的存在,而变得粘稠暧昧起来。
她浑身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
“陆枭……”
苏白靠在他怀里,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软糯的抱怨。
“你这到底是在照顾我,还是在‘惩罚’我?”
男人的动作猛地一顿。
浴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过了好久,苏白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一个沉闷的,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抵着她的发顶,闷闷地响起。
“是惩罚。”
苏白的心,狠狠一揪。
她听懂了。
他不是在惩罚她。
他是在惩罚他自己。
惩罚他,在她被拖入无边黑暗,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时候,他却只能像个无能的傻子一样,在外面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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