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故事 第240章 心魔

月考成绩出来了。徐朝鑫根本不敢去看。

天空飘着细雨，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犹豫了半天，徐朝鑫还是挤在人群中去了布告栏面前。

这一看不打紧，他的心里立马像被泡在冰水里，凉得发颤。

排名表上，他的名字从年级前十滑到了五十开外，这是他上高三以来，第一次退步这么多。

为了淡化对圆圆的感情，他试过各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他把床头墙上贴着的励志标语换成了密密麻麻的公式，每天早上五点半就起床背单词，晚上刷题到凌晨一点，刻意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占满，甚至不敢抬头看女生。

越是刻意躲避，那些念头越像疯长的野草，在他心里扎得更深。

早读课上，他盯着英语课本上的单词，眼前却浮现出圆圆早读时轻声念课文的样子。

晚自习刷题，笔尖在纸上写着解题步骤，脑子里却在想她此刻是不是也在做同样的数学题。

就连跑步时，他都会下意识地加快速度，好像跑得越快，就能越早逃离那些不受控制的思绪，可跑完步停下来，心跳加速的间隙里，冒出来的还是圆圆的影子。

疯了。

真的疯了。

“徐朝鑫，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晚自习课前，班主任李老师走到他桌前，敲敲桌子，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徐朝鑫的心啊，“砰砰砰”地狂跳起来。

李老师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摊着他的月考卷子，上面红叉连成片。“你最近状态很不对啊。之前你的成绩一直很稳，这次怎么退步这么多？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还是学习上遇到了困难？”

徐朝鑫站在桌前，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满是绝望。

他能怎么解释？

说自己因为单恋一个女生，每天满脑子都是她，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学习？说自己被这段不正常的感情缠得快要崩溃，像个疯子一样？

这些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只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师，我…… 我会努力赶上来的。”

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在脸上凉凉的。徐朝鑫靠在墙上，闭上眼睛，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真的很着急，很害怕。

他怕自己一直这样下去，高考会彻底完蛋，怕爸妈失望的眼神，怕自己对不起这么多年的努力。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那个叫“圆圆”的念头，像一张无形的网，把他困在里面，越挣扎，缠得越紧。

“没事吧？”马高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刚看到你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脸色不太好。”

徐朝鑫摇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没什么，就是老师问我成绩的事。”

马高远叹了口气，拉着他走到楼梯间，“我看了排名，你这次确实退得有点多。但你也别太着急，咱们再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徐朝鑫苦笑，“我试过你说的所有办法，可一点用都没有。我现在一看到她的名字，一想到她的样子，就什么都做不下去。高远，我是不是真的病了？”

马高远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病，这就是你的心魔。之前我还觉得，转移注意力就能好，可现在我明白了，这东西别人帮不了你，只有你自己才能解救自己。就像身上长了疮，别人能帮你消毒，可最后能不能好，还是得靠你自己扛过去。”

“自己扛？”徐朝鑫喃喃自语，心里一片茫然。

他不知道该怎么扛，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越来越小，心里的恐慌也越来越深。

接下来的几天，徐朝鑫没怎么说话，上课的时候虽然还是会走神，但他开始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课本上。

晚上躺在床上，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任由思绪飘走，而是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对圆圆的感情，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像马高远说的那样，只是因为高考压力太大，把她当成了逃避现实的“符号”？

“说不定，她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一个念头突然在徐朝鑫脑海里冒出来，“我一直把她当成一个符号，一个想象出来的人，可她其实是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普通的女生，会做题出错，会跟朋友吵架，会有自己的烦恼。如果我能真正跟她见一面，跟她聊聊天，说不定就能打破这种想象，破除这个‘符号’的意义。”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迅速生根发芽。

他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他找到马高远，眼神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马高远，我想去找戚圆圆。” 徐朝鑫说。

“卧槽！你要去找她？去一中找她？”马高远愣住了，手里的包子差点掉在地上，“你找她干什么？跟她表白吗？跟她说你天天想她想得没法学习了？你要吓死她啊？”

“不是表白。”徐朝鑫摇摇头，认真地解释，“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对她，其实并不是喜欢，她只是一个符号，一个能让我逃避高考压力的符号。只有真正跟她见面，跟她聊一聊，看到她真实的样子，我才能打破这种想象，才能摆脱这个心魔。”

马高远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仔细琢磨着徐朝鑫的话：“好像…… 有点道理。你一直把她想像成完美的样子，可实际上她就是个普通人，说不定见面之后，你会发现她跟你想象的不一样，到时候那些奇怪的念头就没了。”

“嗯。”徐朝鑫用力点头，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可马上又紧张起来，“但我不确定，她会不会理解我的想法？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疯子？万一我跟她解释的时候，吓到她了，或者她把我当成神经病，那怎么办？”

马高远啧啧有声：“这倒有可能。你把她当做了‘符号’，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你不能期盼她是个能理解你、度化你的‘符号’。此行，危险性极大啊！”

马高远看了看徐朝鑫的表情：“要不…… 我陪你一起去？”

徐朝鑫斜一眼马高远，他以为他看不出来吗？他这是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了。

徐朝鑫：“不必了。”

马高远撇撇嘴，“那我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聊八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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