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故事 第134章 过年归家

四勇在家待了不到一个月，又要回部队了。大勇娘拉着四勇的手，哭得死去活来。

四勇心里不好受，前几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回家探亲，原是觉得儿大离家是常情，没想到娘真以为他就是上交国家了，就是不能回来了。

干担心这么久。

四勇再三跟娘保证，过年的时候还会回老家来，还要回家请酒呢，大勇娘这才恋恋不舍地送他走。

四勇走了，家里的热闹也落幕了，大勇娘又开始期盼过年。

天是一天天变冷了，一场薄雪过后，就正式进入腊月了。

光景在厂里待得舒服，竟然长胖了许多，脸大了一圈。冬日家里没有活计，他便只有休班才回来，天天晚上下了班就在宿舍打牌，三十岁了，竟然又过上单身集体生活，不过看他也是乐不思蜀。

厂里的老大哥告诉他，冬日是最舒服的时候，厂里活少，也不用见天往家跑，等春夏试试，还要挂挂着家里的田地，每天只要不值班就要两边跑，那才是累呢，冬日里攒下的肥肉，一准给哆嗦没了。

光景不想明年的事，明年的事明年说，他现在天天盼望的是过年，等的是腊月里发的年货。

前期也陆陆续续发了些香皂、洗衣粉、卫生纸，光景喜滋滋拿回家，翠花和光彩也喜滋滋收着，倒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这种厂里啥也包了的感觉实在是很爽。

一辈子土里刨食，哪受过这待遇啊。

光景还没有等来厂里的年货，翠花倒等来了光明的电话。

光明和李秀秀这几天要回来了！

翠花赶紧给厂里打电话，跟光景说了这事。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就说这两天。”

“回来了还走吗？”

“不知道，没说。”

“他俩回来干什么？走的话带小虎不？”

“知不道。”

“那他打电话来说的啥？”

“说这几天回来呢。”

光景沉默一会，说了句：“他爱回来不回来，不用管他！”

这是光景的气话，翠花不能不管啊，跟鑫鑫要过钥匙，把床上被子褥子啥的，趁着天气好都晒了一遍，又把家具灶台都打扫了一遍。

光彩还记着对二哥和“那个寡妇”的气，在翠花身边不住地叨叨：“大哥不是说不用管他吗？你给她收拾了她也不领情，结婚这些年连声嫂子都不叫，没把咱放眼里过，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两口子都是不着四六的，把两个孩子一扔就这么跑了，算什么爹娘！”

翠花拿着扫帚撵着光彩连连跳脚。

“哎，嫂子，你别往我脚下扫啊！”

“你都扫我新鞋上了！”

“谁让你挡路碍事！快帮我收拾完回家做饭，你大哥今天可能回来！”

好久没有回这边了，小虎拉着小龙在卧室的橱柜里翻找自己的宝贝，两个人也是叽叽喳喳的。四个人都没发现，院子里已经进了人。

“小虎！”

翠花和光彩一回头，屋里站着两个人，不是光明两口子又是谁？

“小虎！”李秀秀又呼喊一声，眼泪已是滚滚落下。

小虎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似乎陌生的女人，一时不确定这是谁。

小龙捅捅小虎的胳肢窝，“小虎，你妈啊！你妈回来了！”

小虎脸上的肌肉起伏，终于忍不住，张开嘴无声地哭了。

“小虎啊我的儿，妈妈想死你了！”

李秀秀猛地抱住儿子，母子俩放声大哭。

光明看一眼抱头痛哭的娘俩，又看看翠花和光彩，不好意思地笑笑。

“回来了？”翠花招呼光明。

“回来了嫂子。”

“回来过年？”

“回来过年。”

“回来还走不？”

“......”

“走的话带着小虎不？”

“回来就不走了。”

翠花想一想，光景还问什么来？好像没了。

“回来就好好待着，先过完年再说别的。”

看这一家人难舍难分的样子，翠花决定先给一家三口留个说话的空间。

“被子褥子都晒了，屋里也打扫了，今晚家里没有吃的，先来你大哥这边吃饭，明天赶集再置办吃食。”

光明答应着。

翠花和光彩带着小龙回家。小龙很担心小虎，“妈，小虎爸妈回来了，以后他就不来咱家住了吗？还来咱家吃饭睡觉吗？你不是说俺俩以后一起上学吗？”

翠花看一眼光彩，这还真不一定，如果小虎能照顾自己，光明两口子还真有可能带着他走。

翠花突然想起来鑫鑫，他还不知道自己妈妈回来了吧，“光彩，你去徐家说一声，鑫鑫妈回家了，让他回家看看。”

光彩叹一口气，李秀秀肯定没有给鑫鑫打电话说自己要回来，可怜的鑫鑫，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妈妈回来了呢，这样的事，还得别人去通知他。

光彩去徐家通知的时候，鑫鑫正在吃晚饭，他确实不知道这个消息，当他听到自己妈妈回来了，还不如徐家大娘激动，仍然扒拉着碗里的稀饭。

徐家大娘忍不住提醒，“鑫鑫啊，你妈回来了，你不回家看看？”

鑫鑫放下碗筷，“哦”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起身。

徐家大娘尴尬笑笑，“这孩子，总是一副老派模样，不紧不慢的。”

光明两口子带着两个孩子来家吃饭时，光景也刚刚进门。

看着光明进来，光景狠狠地盯了他两眼，终是没有说什么。只重重地“哼”了一声。

翠花倒是惊呆了，因为这是李秀秀自结婚后第一次来家里。娘在世的时候都没有来过，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这去了南方几年，竟然学会人事礼节了？

果然还得是大城市，事教人，一教一个准。

光景没说什么，光明没说什么，翠花也就装着一副淡然的样子，给光明一家四口摆上碗筷。

光彩知道鑫鑫在徐家已经吃过饭了，刚要说，转念一想又闭了嘴。

众人没有言语，安安静静吃了一顿团圆饭。

也算是光明一家的接风宴，翠花弄得很丰盛，三个孩子都吃了不少，光彩观察鑫鑫，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子，已经吃过晚饭了，还吃了这么多。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几年来，鑫鑫在他大爷家，都没吃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