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地下静室里,药香弥漫,可空气里的紧张劲儿一点没少。
静仪师太把手指搭在姜涛手腕上,月光似的柔和气息一点点渗进去,查探他体内受损的经脉。她眉头微微皱起,不是因为那些像废墟一样的伤口,而是在一片死寂和微弱生机下,察觉到一丝藏得极深的阴冷气息。
这气息不像玄天真气那么霸道,也不是拔毒时留下的火气,它更阴柔、更狡猾,像躲在泥里的毒蛇,缠在几处刚被打通、最脆弱的心脉节点上。
它不主动搞破坏,就悄悄侵蚀、渗透,阻碍新经脉愈合,甚至想把经脉往阴毒的方向带。
要不是静仪师太修为高深、感觉敏锐,根本发现不了。
“好阴毒的手段,”静仪师太收回手,眼里闪过冷光,“昆仑的玄真子,不光偷袭暗算,还在他体内下了‘蚀脉引’。这东西像慢性毒药,发作慢,目的是毁了他的根基,断了他以后的路,太恶毒了!”
顾清婉脸色一下白了:“蚀脉引?那姜先生他……”
“暂时没生命危险,”静仪师太语气凝重,“这东西像附骨之疽,现在他经脉太脆弱,强行拔出来,可能会引发连锁崩溃。”
“得等他根基稳点,再想稳妥的办法慢慢治。只是……恢复的路,更难走了。”她看着姜涛紧锁的眉头,眼里多了些悲悯和愤怒——昆仑这招,实在太下作。
顾清婉咬着嘴唇,清澈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明显的怒火。
西山深处的废弃采石场洞穴里,血腥味被浓得发苦的草药味和阴冷的杀意盖过了。
血獠靠在石壁上,脖子缠着厚厚的绷带,渗着黑血,每呼吸一下,伤口都火辣辣地疼。他眼里的凶狠少了些,多了劫后余生的惊悸和更深的怨毒,声音嘶哑地说:“那老尼姑……深不可测,至少是天阶后期,说不定更高。那个影子……更快、更诡异,像天生的杀手。我们……打不过。”
唐千绝用仅剩的右手死死捏着漆黑的丧魂钉,枯瘦的脸在油灯下扭成一团,三角眼里闪着疯狂的光:“打不过就算了?任务失败!佣金没了!我的胳膊、你的脖子,就这么白伤了?”他把丧魂钉狠狠扎进旁边石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静仪老尼姑惹不起,影子躲躲藏藏,但顾清婉是姜涛的命根子,帮他抢图的影子也跑不了!总有办法让他们疼得要命!”
他喘着粗气,眼里的凶光更盛:“司徒家的‘毒蝎’不是还躲着吗?他手里该有司徒震留下的最后一点人手、家底,还有矿脉图‘备份钥匙’的信息。找到他,逼他交出来,或者……利用他,把水搅得更浑!”
“毒蝎?”血獠眼里闪过阴狠,“我们的人一直在找他,像抓老鼠似的。”
“那就加把劲!”唐千绝低吼,“放出消息去,就说矿脉图的‘备份钥匙’在毒蝎手里,或者说他知道影子的真实身份和藏身地!”
“让那些盯着矿脉图的饿狼都去咬他!
“我们跟在后面捡便宜,或者……等他最绝望的时候‘救’他,让他变成我们手里咬人的疯狗!”
血獠舔了舔嘴唇,又露出嗜血的笑:“借刀杀人,唐长老高明。”
京城李家别院的雅致书房里,紫檀木书案上放着“百草堂”袭击事件的详细报告,旁边的清茶早凉了。
李正阳坐在主位,手指转着羊脂玉扳指,眼神平静,看不出高兴还是生气。
王诚站在一旁,低声汇报:“袭击者是国际A级佣兵团‘血狼’的核心成员,现场武器有唐门特征。”
静仪师太出手打退了他们,顾清婉没事。
“我们的两个龙牙战士受了轻伤。另外,袭击时,有个神秘人短暂出现,伤了血獠后就消失了。”
“血狼、唐门、影子……”李正阳轻声念着这几个名字,嘴角勾出淡淡的笑,“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也更没底线。”
他端起凉茶喝了一口,看向窗外的暮色,“赵家刚安分,唐门惹了麻烦,佣兵像没头苍蝇。司徒家留下的那点东西,真是催命符。”
王诚试探着问:“家主,矿脉图的事……我们要不要动手?”
“我们?”李正阳放下茶杯,打断他,语气平淡却透着掌控力,“李家是守规矩、护秩序的。矿脉图在谁手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落到会掀桌子、坏规矩的人手里。”
“姜涛有静仪师太护着,有老首长的规矩罩着,他手里的图反而是最‘安全’的。”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精光:“那些跳梁小丑,唐门越界了,自有宗门规矩和官方管;佣兵就是拿钱办事的鬣狗。”
“让他们去斗,斗得越狠,水越浑,最后能站在岸上收拾残局的人,才有话语权。”
“明白。”王诚点头,又说,“孙家的孙承宗上午派人送了‘合作草案’,想和我们共管司徒家的部分码头资源……”
“草案留下。”李正阳摆摆手,拿起另一份文件,“告诉孙承宗,现在还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京城的天,还没放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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