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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郊，一处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会所，隐藏在层层叠叠的法式园林深处。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张扬，只有内敛到极致的奢华。每一件看似随意的摆设，都可能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能出入此地的，无一不是金融圈里真正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物。
此刻，会所最顶层的雪茄房内，烟雾缭绕，混合着昂贵的单一麦芽威士忌的醇香。
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阿玛尼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正惬意地靠在真皮沙发里。他叫李明，年仅二十八岁，却已经是“庄家联盟”内部最炙手可热的“剧本策划师”。他手中那支高希霸雪茄，燃烧的速度，比普通人一年的薪水还要快。
“李少，牛逼！今天这手‘龙抬头’玩得是真漂亮！”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胖子举着酒杯，满脸谄媚地恭维道，“一个深V，就把那些不坚定的浮筹全洗出去了，顺便还把一帮自作聪明的抄底客给套了进去。高，实在是高！”
李明闻言，只是轻蔑地笑了笑，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烟雾模糊了他英俊却略显阴柔的脸庞。
“王总，这算什么？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年轻人的张狂和智商上的优越感，“这帮散户，就是我们养在鱼塘里的鱼。你不能一次性把水抽干，得时不时地撒点鱼饵，让他们觉得有希望，他们才会长得更肥，肉质才更鲜美。”
他晃了晃杯中的威士忌，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给‘神龙腾飞’设计的这套剧本，全名叫《神龙降世之散户收割计划》。”李明得意洋洋地介绍着自己的杰作，仿佛在炫耀一件艺术品，“从前期的‘神龙蛰伏’，我们联合几家基金，悄悄建仓，把股价压在一个极低的水平，让市场对它失去兴趣。然后，开始释放那些似是而非的‘利好’，什么发现新矿脉，什么海外资本关注，再找几个所谓的‘股神’、‘大V’在网上吹风点火，把‘剧本’的概念植入人心。”
他顿了顿，享受着众人崇拜的目光，继续说道：“等鱼群被吸引过来，我们就开始第二阶段，也就是今天的‘龙抬头’。先拉升，给他们一点甜头，让他们相信剧本是真的。然后再狠狠砸下去，制造恐慌。人性的弱点就在这里，涨的时候他们贪婪，怕踏空；跌的时候他们恐惧，怕归零。我们就是要利用这种情绪的钟摆，让他们在高点追涨，在低点割肉。我们出的货，他们接；他们割的肉，我们吃。一来一回，筹码就集中到我们手里了。”
在座的几位都是庄家联盟的成员，对这些手法心知肚明，但听李明如此系统化、娱乐化地包装起来，还是忍不住发出阵阵赞叹。
“李少真是天才！把收割韭菜这种事，愣是玩出了艺术感！”
“是啊，‘全民剧本杀’这个概念，就是李少提出来的吧？简直是神来之笔！以前我们坐庄，还得偷偷摸摸，生怕被监管盯上。现在倒好，散户们自己玩得不亦乐乎，亏了钱还觉得自己是‘剧本没读透’，简直是……自己把自己给卖了，还帮我们数钱！”
众人的吹捧让李明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靠着沙发，翘起二郎腿，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这不能怪我们，只能怪他们自己。这个时代，信息唾手可得，但独立思考的能力却成了稀缺品。他们宁愿相信一个漏洞百出的‘剧本’，也不愿意花时间去看看公司的财报。他们渴望一夜暴富，却不明白，金融市场，本质上就是零和游戏。我们不收割他们，也会有别人来收割。我们，只是顺应了时代的潮流。”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引来了一片附和之声。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严肃的助理快步走了进来，俯身在李明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明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你说什么？有一笔一万五千块的资金，精准地在最低点买入，又在反弹的次高点卖出？”
“是的，李少。”助理递上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那笔交易的详细分时数据，“我们的风控系统捕捉到了这笔异常交易。操作者的手法非常老道，进出点位几乎完美，就像是……提前预知了我们的操盘计划一样。”
雪茄房内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个王总凑过来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嗨，一万多块钱，洒洒水啦！估计是哪个走了狗屎运的散户，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呗。咱们几百亿的盘子，还在乎这点毛毛雨？”
“是啊，李少，别为这点小事烦心。这种小概率事件，每天都在发生。”另一个人也附和道。
李明盯着平板上的数据，那条完美的买卖曲线，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得他有些不舒服。他不是在乎那一万多块钱，而是在乎这种“失控”的感觉。他的剧本，应该是完美无瑕的，不应该有任何角色能跳出他的掌控。
“查一下这个账户的开户人信息。”李明冷冷地吩咐道。
“查了。”助理面露难色，“是个黑户，通过地下掮客开的信用账户，所有身份信息都是伪造的。那条线，我们的人跟过去，也断了。”
李明的脸色沉了下来。黑户？地下掮客？这听起来就不像是普通的散户。倒像是个……同行？
“呵呵，有点意思。”李明忽然笑了，只是笑容里带着一丝寒意，“看来鱼塘里，混进来一条不知死活的泥鳅。想在我李明的剧本里抢戏？他还不够格。”
他将平板扔回给助理，重新端起酒杯，对众人笑道：“没事，各位，继续喝。一条小泥鳅，翻不起什么浪。等下一阶段‘神龙摆尾’开始，我会用绝对的资金优势，把股价直接拉到天上。到时候，别说是一条泥鳅，就算是一条真龙，也得给我盘着！”
他一饮而尽杯中的威士忌，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再次找回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快感。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他精心编写的剧本，正吸引着全市场的目光，无数的资金正源源不断地涌入。这场盛大的收割盛宴才刚刚开始，他绝不容许有任何瑕疵。
他不知道的是，他口中的那条“小泥鳅”，曾经是一条真正的过江猛龙。而现在，这条龙，正蛰伏在阴暗的角落里，磨砺着爪牙，等待着给予他致命一击的机会。
会所之外，夜色更浓。而金融市场的暗流，却因为这微小的涟漪，开始变得愈发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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