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弑神剑 第76章 最后的两年

阳佩紧贴心口，那温润宁神的气息日夜流转，仿佛为萧无涯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不仅抵御着体内煞气的躁动，也稍稍驱散了外界威胁带来的阴霾。然而，清虚道长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凝重，却时刻提醒着他，平静之下暗流汹涌，短暂的安宁需要为未来的风暴未雨绸缪。

这一日，秋风送爽，天高云淡。清虚道长将萧无涯唤至院中老桃树下，树叶已微微泛黄，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斑。

道长负手而立，目光掠过苍岚山层林尽染的峰峦，投向更遥远的天际，那里云海翻腾，仿佛藏着另一个世界。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下定某个重大的决心，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无涯，两年之期未至，但有些事，需得提前与你分说清楚。”

萧无涯心神一凛，恭敬站好：“道长请讲。”

“两年后，待你年满十五，根基更为稳固之时，”清虚道长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着萧无涯，“我不会带你漫无目的地闯荡山外。我会送你前往蜀山。”

“蜀山？”萧无涯一怔，这个名字他曾在道观的某些古籍中看到过只言片语，隐约知道那是一片传说中的仙山福地，是无数修道之人向往的圣地。

“不错，蜀山。”清虚道长颔首，眼中流露出一丝追忆与敬重之色，“蜀山剑派，乃天下正道翘楚，执仙门之牛耳。山中有一位玉衡真人，与我有旧，其人性情虽古怪，但道法通玄，尤其于炼魔、御气之道，有着通天彻地之能。你身负之秘，体内之力，非寻常道法所能驾驭。唯有到了他那里，得其真传，方能真正掌控你的力量，乃至将其化为己用，踏上真正的通天大道。”

蜀山！玉衡真人！真正的通天大道！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萧无涯心中炸开，掀起滔天巨浪。那是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广阔而光明的未来！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向往瞬间涌上心头。

但紧接着，一个更迫切的问题脱口而出：“道长！那您呢？您会跟我一起去蜀山吗？”他无法想象离开清虚道长，独自一人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清虚道长沉默了下去。

山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两人之间。那沉默仿佛有了重量，压得萧无涯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良久，道长才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沧桑与决绝：“我不能与你同去。”

“为什么？”萧无涯急切地追问，眼中充满了不解与慌乱。

“苍岚山需要人守，清风观需要人守。有些因果，有些责任，老道我还不能就此放下。” 清虚道长的目光重新投向连绵的山峦，眼神深邃，仿佛在凝视着某种看不见的枷锁或承诺，“你去了蜀山，潜心修行，便是对老道我最大的宽慰。至于我……我还有必须留守于此的理由。”

他的话语含糊，没有明说那“因果”与“责任”究竟是什么，也没有解释为何必须留守。但萧无涯从道长那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寂寥的眼神中看出，这是一个无法动摇的决定，背后或许隐藏着一段他不曾知晓的过往与沉重的誓言。

失望、不舍、担忧……种种情绪交织在心头，让萧无涯喉咙发紧，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原本以为的“一起下山”，原来最终竟是离别。

清虚道长看出他眼中的情绪，缓和了语气，温声道：“雏鹰终要离巢，方能翱翔九天。蜀山才是你真正的归宿和起点。在那里，你会看到更广阔的天地，遇到更多同道之人，学到真正的无上妙法。老道我能教你的，已然不多矣。”

他伸出手，再次拍了拍萧无涯的肩膀，这一次，动作格外沉重：“这最后的两年，无比珍贵。你我师徒二人，需更加勤勉不懈。你要尽快提升实力，至少要拥有足以自保、穿越险阻抵达蜀山的能力。而我，也会将这清风观，打造成尽可能坚固的堡垒，为你，也为此地，争取更多的时间。”

萧无涯望着道长清癯而坚毅的面容，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化为了一个重重的点头。他明白了道长的苦心，也感受到了那平静话语下所蕴含的巨大压力与牺牲。

两年的倒计时，从此被赋予了全新的、更沉重也更明确的意义。

不再只是离开深山，而是奔赴一个遥远的圣地。

不再只是相伴同行，而是注定一场孤独的远行。

前路依稀可见光明，但通往光明的道路，却注定布满荆棘与分离。

少年握紧了胸口的阳佩，那温润的气息似乎也带上了一丝离别的微凉。

他将目光投向南方，投向那传说中仙山的方向，眼中渐渐燃起一簇坚定的火焰。

蜀山，玉衡真人。

他必须去，必须学成本事！

不仅为了自己，或许，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解开道长必须留守的“因果”，能真正回报这份如山似海的深恩。

秋风依旧，吹动师徒二人的衣袂。

最后的两年，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