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弑神剑 第280章 血魂丹的秘密

黑木庄后院的混乱渐渐平息，残留的魔修与赵家护卫非死即降。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药材焦糊味以及那蚀灵散药液刺鼻的甜腥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怪诞氛围。夜色深沉，只有火把噼啪燃烧的声音和伤员偶尔的呻吟打破死寂。

青云阁弟子们训练有素地分成数队。一队人仔细搜查山庄的每一个角落，从厢房到地窖，不放过任何可能藏匿敌人或证据的地方；另一队人则负责救治受伤的同门，并为那些惊魂未定、瑟瑟发抖的被救百姓分发清水和干粮，低声安抚着他们的情绪；还有一队人则严密看押着几个在混战中被打晕或投降的活口，准备稍后进行审讯。

萧无涯没有参与这些善后工作，他独自站在那尊已然报废、兀自冒着缕缕青黑烟雾的炼药炉前，眉头紧锁。炉鼎被他的“阴阳煞剑”从内部引爆，此刻裂成数块巨大的残骸，如同被剖开的狰狞巨兽内脏，露出里面焦黑扭曲的结构。虽然成功摧毁了蚀灵散的炼制源头，但他总觉得，赵家和魔修在此地的勾当，或许并非仅此一项。空气中那股诡异的甜腥味，似乎比之前在黑风岭遇到的蚀灵散更加复杂、更加……令人心悸，仿佛掺杂了某种生命精粹被强行剥离、扭曲后残留的怨念。

青云阁主青玄子指挥若定，安排妥当后，也面色凝重地走到萧无涯身边。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狼藉的院落，最终定格在那些被打翻的、散落一地的陶罐和骨罐上。他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块上好的吸水性丝帕，小心翼翼地从一个倾倒的、罐口边缘尚存些许粘稠液体的骨罐旁，蘸取了一点残留的、色泽极深、近乎暗红色的药液。

那药液在丝帕上晕开，不像寻常液体般清澈，反而像凝固的污血，在火把跳动的光芒下，泛着一种不祥的、油腻的暗红光泽。

“萧少侠，你看此物。”青云阁主将丝帕递到萧无涯面前，声音低沉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这色泽、这气息……似乎……并非简单的蚀灵散。蚀灵散成品应是墨绿色，虽腥甜，却无此等……仿佛能引动气血躁动的异样感。”

萧无涯凝神看去，心中那股不安感愈发强烈。他运转《剑心通明》，灵觉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触及那丝帕上的暗红药液。刹那间，一股微弱却极其狂暴、充满怨毒与不甘的生命力波动，如同针尖般刺入他的感知！这波动中，交织着蚀灵散特有的侵蚀特性，但又多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于……残魂嘶吼的意味！

“这是……”萧无涯瞳孔微缩，猛地抬头看向青云阁主，“这东西有古怪！它里面……好像有残存的生命印记，充满了怨念！”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搜查书房区域的青云阁长老快步走来，他脸色铁青，手中捧着几页显然是从暗格或匆忙中被遗落的、边缘焦黑卷曲的残破笔记。纸张粗糙，像是某种廉价的草纸，上面的字迹潦草不堪，夹杂着许多涂抹和诡异的符号，仿佛记录者在极度兴奋或恐惧状态下书写。

“阁主！萧少侠！你们看这个！这是在书房一个隐藏的夹层里找到的，旁边还有烧毁的痕迹，幸好抢出来这几页！”长老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一丝后怕。

两人立刻接过笔记，借着火把的光芒，屏息阅读。上面的内容，让见多识广的青云阁主和心志坚韧的萧无涯，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

笔记断断续续，像是实验记录：

“……腊月初七，选取经‘蚀灵散’侵蚀三日、生机未绝却心智已失的活尸一具（注：需壮年男性为佳），以‘血焰盟’特赐‘聚魂符’镇其天门，防止魂力彻底消散……佐以新鲜生人精血三升（注：需在极寒状态下抽取，保其活性），引地脉阴火，文火淬炼十二时辰……炉鼎需刻‘噬魂纹’以汇聚怨力……得丹三粒，色呈暗红，丹体隐有血丝缠绕，触之微温，蕴藏精纯血气与残魂怨力……”

“……初步试丹（对象：练气三层死囚），服之半炷香内，气力暴增三成，不畏伤痛，状若疯魔，然神智渐失，敌我不分，一炷香后气血枯竭而亡，死状凄惨，体内残留强烈怨念波动……此丹虽能短暂激发潜能，但副作用极大，服用者终成只知杀戮、毫无理智之‘血傀’……”

“……赵家使者催促甚急，要求加快实验，降低副作用，寻求量产之法……其意图……或欲以此丹，暗中培植绝对服从之死士，或于宗门大比、秘境开启等关键时刻，投入敌对宗门水源、灵膳……其心可诛！此举若成，必引修真界大乱！”

笔记后面几页，还胡乱画着几种不同的丹药图案和简陋的阵法草图，其中一种暗红色、表面仿佛有细微血丝如活物般缠绕的丹药被用朱砂特别圈了出来，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

“血魂丹”

看到这三个字，再结合笔记中那冰冷残酷、视人命如实验材料的记录，以及眼前这暗红色、蕴含残魂怨力的诡异药液，萧无涯和青云阁主瞬间明白了一切！两人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尤其是青玄子，握着笔记的手指因为极度愤怒而剧烈颤抖，指节发白。

“他们……他们竟然歹毒至此！”青云阁主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不仅用蚀灵散废人修为，竟还用活人、甚至用保持生机的‘活尸’作为药引！炼制这种……这种能将人变成杀戮怪物的邪丹！还想用此丹污染水源，制造大规模混乱？！”

这比单纯的蚀灵散还要恶毒百倍、千倍！蚀灵散是缓慢废人，如同温水煮蛙，而这血魂丹，则是直接将人（甚至是半死不活的人）的灵魂和生命精华强行抽取、扭曲，炼制成一次性的杀戮工具！其过程之残忍，效果之恐怖，简直闻所未闻！若真被赵家大量炼制并成功投入某个宗门的水源或食物中，其后果……不堪设想！足以在极短时间内让一个宗门从内部崩溃，变成自相残杀的人间地狱！

萧无涯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他也浑然不觉。无边的怒火在他胸中翻腾、燃烧，几乎要冲破胸膛！煞气再也无法抑制，轰然从他体内逸散而出，使得他周身空气温度骤降，脚下地面甚至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黑霜！他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瞳孔深处那抹暗金色与黑色交织的光芒剧烈闪烁，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赵家！血焰盟！

你们还是人吗？！

视人命如草芥，行此天怒人怨、人神共愤之事！青牛村三百余口，是否也曾沦为你们某种邪恶实验的牺牲品？！

他想起之前剿灭蚀骨帮时，那帮主提到赵家除了换取“脏活”，也在大量收购蚀灵散原料。现在看来，其中一部分，恐怕正是用来进行这更可怕、更灭绝人性的“血魂丹”实验和炼制！那些失踪的村民、散修，他们的下场……

“此丹……绝不能再现于世！”萧无涯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杀意，“赵家与此事有关者，有一个算一个，必须……以血偿还！”

青云阁主被萧无涯身上骤然爆发的恐怖煞气惊得后退半步，但他立刻稳住心神，感受到的是少年那纯粹而炽烈的正义怒火。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知道此刻绝不能乱。

“少侠息怒！”青玄子沉声道，语气无比郑重，“此事关乎之重大，已远超我等想象！这已非简单的邪魔外道，而是意图颠覆修真界秩序的惊天阴谋！这笔记和药液，是铁证！”

他立刻做出决断：“我必须立刻加派最可靠的人手，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份笔记和药液样本以最快速度秘密送回阁中！并即刻启动最高级别的传讯法阵，联络蜀山及其他正道盟友！必须抢在赵家有所察觉、销毁更多证据之前，将这桩阴谋彻底揭露于天下，并将这群祸世魔枭连根拔起！”

他看向煞气盈身的萧无涯，眼神中充满了凝重与托付：“萧少侠，你们此次带来的线索，挽救的可能是无数无辜生灵，避免的是一场席卷天下的浩劫！大恩不言谢！还请两位随我速回青云阁，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要立刻商议下一步行动！”

萧无涯重重地点了点头，强行将翻腾的杀意暂时压下，但那双异色的眼眸，已冰冷如万载玄冰。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报废的炉鼎和笔记上“血魂丹”那三个刺眼的字。

赵家的罪孽簿上，又添了血淋淋的、罄竹难书的一笔。

血魂丹……

这个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