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弑神剑 第239章 峰主考心性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紫阳峰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灵雾之中。萧无涯早已结束打坐，周身气息圆融，将一夜修炼的收获尽数沉淀。他换上周明师兄昨日送来的内门弟子服饰——一件淡紫色镶银边的道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容清俊，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比同龄人多了几分沉静与历练。

周明准时到来，领着他前往峰顶紫阳真人的清修之所。

越往上行，灵气愈发浓郁，几乎化为实质般的薄雾，吸入肺腑，令人通体舒泰。峰顶并非想象中的奢华殿宇，而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几间简单的竹屋点缀其间，药香与茶香混合，清幽古朴。中央一株虬龙般的古松下，紫阳真人正盘坐在一个蒲团上，闭目调息，与周遭天地仿佛融为一体。

“师祖，萧师弟到了。”周明恭敬行礼。

萧无涯亦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弟子萧无涯，拜见真人。”

紫阳真人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温润，落在萧无涯身上，细细打量，微微颔首：“嗯，气息沉凝，煞气内敛，看来并未因外门变故而乱了方寸。《清心诀》修炼，未曾懈怠。”

“弟子谨记真人教诲，不敢或忘。”萧无涯恭敬应答。

紫阳真人示意周明先退下。待周明离去后，他指了指对面的一个蒲团：“坐。”

萧无涯依言坐下，腰背挺直，不卑不亢。

“入我紫阳峰，首要并非修炼进度，而是心性。”紫阳真人开门见山，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直指人心的力量，“你身负煞气，乃双刃之剑。用之正则护道，用之邪则戮世。老夫今日且问你——”

他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两道实质的剑光，直视萧无涯的双眼：“若有一日，你体内煞气彻底失控，暴走伤人，甚至…危及同门性命，届时，你当如何？”

这个问题，极其尖锐，直指萧无涯最大的隐忧与恐惧！更是对他道心的终极拷问！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萧无涯身体微微一震，脑海中几乎瞬间浮现出铃星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浮现出煞气失控时那毁灭一切的疯狂**。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指节微微发白。

但他没有回避紫阳真人那洞悉一切的目光，而是迎着那目光，沉默了足足三息，仿佛在与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对抗。

最终，他缓缓松开手掌，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清明，声音沉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若真有那一日，煞气彻底失控，弟子…自废修为。”

紫阳真人目光微动，并未打断。

萧无涯继续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此身修为，源于师父舍命相护，源于宗门收容之恩。若此力反成祸乱蜀山、残害同门之凶器，则背离初衷，留之何益？弟子纵成废人，亦绝不容此力为害世间，玷污师门清誉。”

他没有说什么“尽力控制”的空话，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侥幸，给出的答案残酷而决绝——自废修为！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彻底、最绝对、最能保证不伤及无辜的办法！

话音落下，峰顶一片寂静，唯有山风吹过松针的沙沙声。

紫阳真人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许久许久，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灵魂最深处。最终，真人眼中那抹锐利渐渐化开，转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赞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他缓缓颔首，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好。心性纯正，意志果决，更难得的是…心中有‘义’，有‘责’。清虚道友，没有看错人。”

这番问答，与其说是考核，不如说是紫阳真人对萧无涯底线的一次确认。答案令他满意，甚至有些动容。这少年，将宗门的责任与道义，看得比自身力量更重。

“既然你心中有此决断，老夫便也放心将《紫阳心经》后续功法传授于你，助你更好地掌控己身。”紫阳真人顿了顿，话锋看似随意地一转，“至于峰内琐事…赵乾那小子家族在峰内确有些势力，难免会有些不开眼的上来刁难。你无需过分忍让，亦不必与之正面冲突，虚与委蛇即可。若遇实在难解之事…”

紫阳真人轻轻捋了捋长须，语气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份量：“**可径直来此寻我。**”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无疑是一把最大的保护伞！明确告知萧无涯，他这位峰主，知晓赵家的问题，并且会站在他这一边！

萧无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再次郑重行礼：“弟子，多谢真人维护！”

“非是维护。”紫阳真人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紫阳峰，乃至整个蜀山，需要的不是趋炎附势之徒，而是能坚守本心、走得更远的真正修道种子。老夫只是，在尽一个师长的本分罢了。”

他挥了挥手：“去吧。熟悉峰内环境，安心修炼。心若不动，风奈其何？”

“弟子谨记。”萧无涯深深一揖，退后几步，方才转身离去。

脚步踏在青石板上，沉稳而坚定。

紫阳真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语：“自废修为…痴儿…却也难得。赵家…哼，手伸得太长了些…”

阳光穿透云雾，洒在峰顶，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

内门的第一关，心性之考，他已通过。

前路虽有荆棘，但背后已有靠山。

少年道心，愈发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