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弑神剑 第190章 修炼瓶颈破

蜀山外门的修行日子，仿佛山涧溪流，看似平静却从未停歇。自那日演武场当众揭穿赵虎的卑劣伎俩后，明面上的挑衅似乎暂时消停了。赵虎称病告假了几日，再出现时总是阴沉着脸，远远避开萧无涯一行人，但那眼底沉积的怨毒却愈发浓重，像是一条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

萧无涯对此心知肚明，却无暇过多理会。他的全部心神，都投入到新一轮的修炼之中。玉衡真人赐下的那本《基础剑术心得》如同在他面前展开了一片新天地，其中精妙的论述与独到的见解，让他往日许多模糊不清的关隘豁然开朗。尤其是其中反复强调的“意在剑先”与“身剑合一”，令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所掌握的各项技艺。

目前，他正专注于修炼“蜀山进阶三式”中的最后一式，也是最为复杂艰涩的一式——“旋身劈”。

此招要求修士在极速旋转中调动周身灵力，于离心之力最强、身形将定未定之际，将沛然灵力汇于剑刃，骤然劈出，兼具速度、力量与出其不意之效。招式本身并不复杂，宗门玉简内有详细影像与灵力运转路线，许多练气中期的外门弟子都能勉强施展。

然而，萧无涯却在此招上遇到了意想不到的瓶颈。

问题并非出在招式动作或旋转技巧上。以他对身体的掌控能力和煞气淬炼过的筋骨，完成旋转动作轻而易举。真正的难关，在于灵力运转的时机与路径。

每当他开始旋身，体内灵力依照心法要求涌向手臂经脉，准备灌注剑身时，一股莫名的滞涩感便会从后背督脉的几处关键窍穴传来，仿佛灵流奔涌至此时，突然撞上了一层无形而坚韧的隔膜，运行速度骤然减缓。这使得他旋身劈出的剑招，总是慢上致命的一拍，威力也大打折扣。灵力无法在旋转至巅峰时完美爆发，反而因这瞬间的迟滞而在经脉中微微反冲，令他气息隐隐翻腾。

一连数日，他反复练习，甚至私下尝试调动一丝煞气强行冲关，但那层滞涩感依旧顽固存在，煞气虽能短暂冲开，却显得狂暴难驯，无法与后续的灵力顺畅衔接，反而更有失控的风险。

夕阳西下，将演武场的青石板染成一片暖金色。萧无涯又一次徒劳地收剑而立，额角渗出细汗，眉头紧锁。那式“旋身劈”依旧未能圆满，后背几处窍穴甚至因反复的冲击而隐隐作痛。

林风收剑走来，关切道：“还是不行？这‘旋身劈’虽说需要灵力瞬间爆发，但对经脉负荷并不算最大，以你练气四层的修为和煞气淬体的根基，不该如此困难才对。”

萧无涯摇摇头，将那股滞涩感详细告知。

林风凝神思索片刻，迟疑道：“我听内门师兄提过，修炼某些特定招式时，若灵力运转始终不畅，有时并非灵力不足或经脉脆弱，而是心法与体质、甚至与自身某种潜在力量未能完全契合，产生了内在的冲突…你这情况，倒有几分相似。或许…不该一味强冲？”

不该一味强冲？

林风的话语点醒了萧无涯。他忽然想起清虚师父早年教导他读书时说过的话：“有时遇到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不妨暂且放下，去看看水，看看云，答案或许就在天地自然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将木剑归鞘。“我出去走走。”

没有目的，他信步而行，不知不觉间，竟又来到了外门后山那处熟悉的寒潭边。

此处僻静依旧，水声淙淙，寒气袭人。冰冷的潭水从山岩间奔涌而出，汇入下方的深潭，激起无数细碎的白沫，又毫不停歇地沿着溪流奔涌向下。

萧无涯在一块被水汽打磨得光滑的巨石上坐下，目光投向那奔腾不息的水流。他并未刻意去思考剑招，只是放空心神，静静地观察着。

只见那湍急的水流，遇到河中凸起的岩石时，并非一味蛮横冲撞。而是自然而然地分流、绕行、或蓄力、或迂回，寻找着一切可能的缝隙与通道，时而舒缓，时而激越，但无论如何阻碍，最终总能奔流向前，保持着一种动态的、充满生命力的平衡与连贯。

他看得入了神。

水…至柔，亦至刚。从不执着于固定的形态，遇方则方，遇圆则圆，却能穿石裂岩，奔流万里。

那灵力运转，是否也该如此？

自己一直试图强行让灵力按照固定路线、在固定时机冲过那滞涩的窍穴，是否就像让水流硬要去冲撞一块无法撼动的巨石？

而自己体内，并非只有纯粹的灵力…还有那如寒潭般冰冷、却又如暗流般蕴含着庞大力量的——煞气！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煞气与灵气，性质迥异，一者冰寒死寂，一者温和生机。自己一直下意识地将它们区分对待，即使在尝试“煞灵同步”时，也多是分别控制，力求平衡。

但，为何一定要将它们分开？

那潭水，何曾区分过自身是由多少股不同的支流汇合而成？它们自然而然地交融在一起，形成了更强大的洪流！

自己的瓶颈，或许并非灵力不足或经脉问题，而是潜意识里仍在抗拒煞气与灵力的深层融合！那层滞涩感，可能就是两种力量在经脉关键节点处未能协调、相互隐隐排斥的结果！

“旋身之时…让灵力与煞气…如这潭水支流汇合般…同步流转？”他喃喃自语，眼中骤然爆发出明亮的光彩！

他猛地站起身，重新拔出木剑。这一次，他没有急于旋转，而是静立原地，闭上眼睛，仔细内视。

他不再试图先运转灵力，再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煞气跟随。而是意念沉入丹田，同时沟通那团温顺的灵力气旋与深处那冰寒的煞气本源。

意识如同一位高超的御者，同时驾驭两匹习性不同却同样神骏的宝马。

起手，旋身！

就在身体开始旋转的刹那，他意念微动，灵力与一丝精纯的煞气竟如同听到了同一个号令，自丹田同时涌出！不再是前后相继，而是并驾齐驱！

冰寒与温热两股性质迥异的力量，并未如预想中那般剧烈冲突，反而在他强大的心神控制下，如同寒潭中那两道温度不同的水流，开始尝试着交织、缠绕、同步奔流！

流过经脉，掠过窍穴！

当这股奇特的混合力量流经后背那几处以往总是滞涩的窍穴时，萧无涯清晰地感觉到，那层无形的隔膜依然存在，但这一次，融合了煞气冰冷穿透特性与灵力柔和韧性的能量流，并未选择硬撞，而是像找到了缝隙的水流，以一种微妙而顺畅的方式“滑”了过去！

阻碍感骤然消失！

身体旋转至巅峰，离心力最大之际，那股融合了煞灵之力的能量也恰好奔涌至手臂，毫无迟滞地灌注于木剑之中！

“嗤——！”

一剑劈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但剑刃破空之声却变得异常尖锐而深沉！一道肉眼可见的淡灰色气流缠绕在剑风之上，所过之处，空气中的水汽瞬间被冻结成细碎的冰晶，又被后续的力量震成齑粉，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剑招带起的风，冰冷刺骨，却又蕴含着一种奇特的爆发力！

成功了！

萧无涯稳住身形，感受着体内微微沸腾却又异常和谐的力量，以及经脉中畅通无阻的舒畅感，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喜悦。

这不是简单的招式练成，而是对他自身力量认知和运用的一次巨大飞跃！

他忍不住再次挥剑，这一次，刻意控制着煞气与灵力的比例。剑风时而以灵力为主，带着正阳的灼热；时而煞气稍重，弥漫着冰封的寒意；时而又完美交融，形成那种独特的灰色气流。

他沉浸在这种新奇而强大的感悟中，直到月色洒满寒潭。

返回住所时，他的步伐沉稳而有力。推开房门，却见林风和铃星正等在那里，脸上带着担忧。

“无涯，你这么晚才回来，我们还以为…”林风话未说完，目光落在萧无涯身上，忽然顿住了。他敏锐地感觉到，眼前的萧无涯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气息依旧内敛，但那双眼睛格外明亮，周身似乎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圆融而隐晦的强大气息。

铃星也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绕着萧无涯走了一圈：“萧师兄，你好像…变厉害了一点？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

萧无涯笑了笑，并未详细解释方才的突破，只是道：“想通了一些修炼上的问题。”他看向窗外皎洁的明月，轻声道：“或许，这条路，真的能走通。”

一条独一无二，属于他萧无涯的，煞灵同修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