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弑神剑 第173章 揭露黑幕险

玉衡真人雷厉风行，废执事、逐魔踪，此举如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蜀山外门湖面，激起了千层浪。弟子间奔走相告，既有对清理门户的拍手称快，亦有对那隐藏至深的“上面的人”的揣测与恐惧。一股无形的紧张气氛开始在外门弥漫。

萧无涯深知，赵乾绝非打落牙齿和血吞之人。断其财路，毁其暗线，此等大仇，对方必有疯狂反扑。他如同绷紧的弓弦，修炼、起居皆倍加警惕，破妄灵光时刻维持着对周遭环境的细微洞察，等待着那不知会从何处袭来的暗箭。怀中那本《破邪剑谱·基础篇》被他贴身收藏，不仅因其珍贵，更因月夜斩木傀一役后，他深知此谱或将成为应对阴诡手段的一大利器。

然而，一连数日，风平浪静。赵虎见了他也远远绕道，眼神躲闪，竟似有几分畏惧。这反常的平静，反而让萧无涯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窒息。

赵乾的确快气疯了，但他并非只会无能狂怒的蠢货。在内门经营多年，他深知门规戒律的边界在哪里，也知道如何利用规则，或者制造规则的灰色地带，去碾死一个看不顺眼的外门弟子。

直接动用家族力量或魔道关系对付萧无涯，风险太大，容易引火烧身。玉衡真人显然已盯上了他，只是苦无直接证据。最好的办法，是让萧无涯“死于”蜀山门规之下。

“偷盗丹药…呵，罪名虽老套，却足够有用。”赵乾密室中，指尖划过门规戒律竹简上“偷盗宗门资源者，废修为，逐出山门”那一行字，脸上浮现出冰冷的笑意。“萧无涯，你一个带煞气的家伙，本就引人怀疑，若再背上窃贼之名，看还有谁保你！玉衡那老家伙，还能罔顾门规不成？你那刚得来的剑谱，也护不住你！”

他精心挑选了两名易于掌控、又有把柄握在他手中的外门弟子——孙焕与李逵。此二人资质平庸，却极好面子，平日修行懒散，曾为求速成，偷偷服用过虎狼之药，导致根基受损之事被赵乾知晓。赵乾许诺，事成之后，不仅帮他们抹平旧账，更赠予正宗培元丹助他们稳固修为。

威逼利诱之下，孙、李二人别无选择。

是夜，月黑风高，恰逢外门丹房新一轮培元丹出炉入库。孙焕负责在丹房外望风，李逵则凭借赵乾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短暂有效的禁制令牌，悄无声息地潜入丹房，并未触动主要防护阵法。他心跳如鼓，手脚冰凉，依计迅速窃取了三枚新炼制的培元丹，而后又如同鬼魅般溜出，将丹药交给了暗处的赵乾另一名心腹。

次日清晨，外门丹房炸开了锅。

“培元丹少了三枚！”值守丹房的执事脸色煞白，清点了三遍后，终于失声惊呼。

培元丹对于外门弟子而言乃是重要修炼资源，每一枚的出入都有严格记录。光天化日之下竟发生失窃，这在外门近年来实属罕见。

消息迅速传开，引得众弟子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很快，便有“目击者”悄然向执事举报，称昨夜似乎看到一道黑影潜入了弟子居住区，形迹可疑。更有数人“回忆”起，萧无涯近日修炼似乎异常刻苦，进境颇快，言语间暗示其或许用了“非常手段”，甚至隐晦提及他那不容于正道的“煞气”。

流言蜚语，总是传播得最快。

当外门执法弟子面色严肃地来到萧无涯木屋前时，他正在院中凝神回想《破邪剑谱》的要诀，指间无意识比划着。

“萧师弟，丹房失窃三枚培元丹，有弟子反映昨夜见可疑人影朝此方向而来，按例需搜查所有弟子居所，还请行个方便。”为首的执法弟子公事公办，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萧无涯周身，似在感应那传说中的煞气。

萧无涯收势而立，目光扫过围观的、神色各异的弟子，看到了孙焕与李逵躲闪却又暗含一丝得意的眼神。他心中冷笑，果然来了，竟是如此直白卑劣的栽赃。

“清者自清，诸位师兄请便。”他侧身让开，神情平静无波，心中却飞速思索着对策。破妄灵光已悄然运转。

执法弟子进屋搜查，片刻后，一人猛地从萧无涯床铺的褥子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三枚圆润饱满、药香扑鼻的培元丹正静静躺在其中！

“找到了！果然在这里！”那执法弟子高声喊道，举起丹药。

全场哗然！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萧无涯身上，怀疑、鄙夷、幸灾乐祸……种种视线几乎要将他洞穿。那“煞气”之说，此刻更成了加重嫌疑的注脚。

“萧无涯！果然是你！你这煞星，自己修炼不走正道，竟敢偷盗丹药！”孙焕立刻跳出来，指着萧无涯的鼻子尖声指责，仿佛与他有深仇大恨。

李逵也在一旁帮腔：“定是他！昨夜我起夜，模糊看到个身影溜回来，身形与他极为相似！定是修炼那邪门煞气需要丹药补充！没想到竟干出如此龌龊之事！”

人赃并获，加之“人证”指认，几乎已成铁案。

萧无涯面对千夫所指，却并未慌乱。破妄灵光悄然运转，他敏锐地捕捉到孙、李二人眼神深处的那一抹心虚与恐惧，以及那几名为首起哄弟子身上极其微弱的、与赵乾相近的功法气息残留。

“仅凭丹药在我屋中发现，以及几句模糊的指认，便能定我的罪？”萧无涯开口，声音清冷，盖过了嘈杂的议论，“蜀山门规，何时变得如此儿戏？若有人栽赃，又当如何？”

“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一名明显偏向赵乾的陈执事闻讯赶来，厉声喝道，目光锐利地逼视萧无涯，“萧无涯，你身负煞气，本就心性难测，引人疑虑！如今人赃并获，还有何话可说？依门规，当废去修为，逐出山门！来人，拿下！”他刻意强调“煞气”，意图引导舆论。

几名执法弟子上前，欲要制住萧无涯。

局势千钧一发！

就在此时，萧无涯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怀中那本剑谱的来历！这或许是他最快、最有力的自证！

他猛地抬手，声调提高：“且慢！”

众人一怔。只见萧无涯不慌不忙，并未去争辩丹药细节，而是将手探入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略显古旧的薄册，捧在手中。

那册子封面之上，《破邪剑谱·基础篇》七个古朴字迹，在阳光下隐约可见。

“陈执事，诸位师兄，”萧无涯将剑谱郑重举起，朗声道，“此谱，乃是半月前，我因协助宗门清剿外围魔患有功，由外门戒律堂吴长老亲自特批，允许我借阅参详！诸位可验看印章与典籍记录！”

他上前一步，将剑谱翻开至扉页，展示给陈执事及周围的执法弟子。那扉页之上，不仅清晰盖着外门藏书阁的核准印章，下方还有一行苍劲批注：「外门弟子仅许学基础篇，需以护世为念，正心驭剑，不得违背！」——落款正是戒律堂吴长老的名讳。

“这…”陈执事一愣，下意识接过剑谱翻看。那印章、那批注笔迹、那借阅记录（只需稍后核查便知），做不得假！《破邪剑谱》在蜀山名声不小，虽是基础篇，也绝非心术不正、偷鸡摸狗之辈所能接触，更强调“护世”、“正心”之念！

萧无涯声音沉静，却字字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执事明鉴！弟子若真如赵师兄所言，心术不正，修炼魔功急需丹药，甚至行此偷盗之事，宗门岂会赐下这等秉持正道、涤荡邪祟的剑谱？我又有何资格与心性，能得长老特许，修习此护世之剑？”

他目光扫过孙焕、李逵，最后回到陈执事脸上：“此举，岂非自相矛盾？这难道不是最有力的反证吗？”

这一问，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是啊，一个偷丹药练邪术的弟子，怎么可能被授予《破邪剑谱》？宗门长辈岂会如此昏聩？

围观弟子的议论风向顿时变了，怀疑的目光开始投向孙焕、李逵，甚至看向脸色微变的陈执事。

陈执事一时语塞，握着剑谱，脸色青红交错。他万万没想到，萧无涯竟拿出这样一件东西来自证清白，而且如此有力！他受赵乾暗示要严办，却不想对方有此一招。

“哼！谁知道你这剑谱来路…”陈执事还想强辩。

“剑谱来路，一查便知！”一个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只见林风气喘吁吁地挤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弟子。林风对着陈执事及随后赶到的另一位长老行礼，大声道：“长老，执事！弟子林风，可与身后这两位师弟作证！我等此前曾与无涯兄同组执行清剿魔患任务，亲眼见他奋力斩魔，此事功绩记录在案，绝非虚言！吴长老特批剑谱之事，外门典籍处必有记载！”

他顿了顿，继续道，声音更加响亮：“而且，无涯兄获此剑谱后，珍惜无比，连日来都与我在剑场刻苦修习剑谱中所载的‘霞光斩’，力求领悟‘正心驭剑’之训，从未懈怠，更从未靠近过药园半步！我等皆可作证！”

人证物证俱在，尤其是《破邪剑谱》的出现，及其代表的“正道认可”含义，瞬间扭转了局面！

赵乾在远处暗中观察，见萧无涯竟拿出剑谱自证，且引来林风等人作证，脸色顿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暗骂一声：“该死！竟是忘了这茬！”他悄悄收起暗中连接孙、李二人施加压力的传讯符，眼神闪烁，却仍强自镇定。

陈执事骑虎难下。而那位后来赶到的长老（正是戒律堂的吴长老听闻消息而来）早已察觉赵乾一党神色异常，他接过剑谱仔细查看，确认无误，又听得有弟子低声禀报曾见赵乾心腹案发前鬼鬼祟祟靠近药园，当即厉声质问孙焕、李逵。

在长老的威压和确凿证据链前，孙、李二人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无从抵赖，最终哭嚎着承认是赵乾因嫉妒萧无涯获赐剑谱并屡坏其好事，故意偷丹嫁祸，许诺事后好处。

真相大白！

吴长老面色铁青，当即宣布：“赵乾虽未直接出手，然心术不正，指使他人，构陷同门，罚禁闭思过三月，扣除半年修行资源！孙焕、李逵，偷盗丹药，嫁祸于人，罪加一等，废去修为，逐出山门！陈执事，失察偏颇，险些酿成冤案，罚俸半年，暂停执事之职！”

处理完毕，吴长老走到萧无涯面前，将《破邪剑谱》递还给他，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赏：“你能以此剑谱自证清白，守正不阿，临危不乱，未负此谱‘护世’、‘正心’之训诫，很好。望你勤加修习，勿忘今日之言。”

萧无涯双手接过剑谱，恭敬行礼：“弟子谨记长老教诲。”

风波暂息，人群散去。赵乾得知结果，在内门砸碎了心爱的茶具，怒火滔天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将这份怨恨深埋心底。

事后，萧无涯回到屋中，将《破邪剑谱》小心地收好。林风拍着他的肩，心有余悸又满是庆幸：“好险！还好你反应快，拿出了这剑谱作证，不然这次真要被赵乾那厮坑死了！这谱子真是及时雨！”

萧无涯望着剑谱古朴的封面，回想起月夜下的霞光与今日的惊险，轻声道：“是啊。这剑谱，于我而言，不仅是功法，更是一份凭证，一份…对‘正道’的约束与提醒。”

没有这份宗门认可的“正道”凭证，今日他即便浑身是嘴，在“煞气”的先入为主和“人赃并获”面前，也难以说清。而扉页上那“以护世为念，正心驭剑”的批注，也在时刻提醒他力量的边界与心性的方向。

林风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相视无言，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愈发坚定的光芒。前方的路依旧荆棘密布，但手中的剑，心中的念，却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