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江早丢了魂的冲过去,然而图片的圆圈已经加载成功,发送给她那个我不知道在哪里的老妈那里。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沉寂中又隐隐上升着焦灼。
江早眼瞳不可置信的晃抖,紧咬牙关,脸色变得铁青,那锋芒的视线仿佛要把江晚撕咬粉碎。“煞笔东曦,快给撤回!”说完,她抢着要夺走江晚的手机。
然而又被江晚抢先一步收到背后,听得一声震动,手机关机。好似妹妹永远落在姐姐后面,永远比姐姐慢一步,跟不上也敌不过,渺小在姐姐的影子里。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无情生冷的话语从江晚嘴里刀子一样抽出来,扎在江早本就糟糕的心情。
缝隙一下子就裂开了,渗出来的泪水凝聚成珠子在江早眼眶里打转。莹莹的眼睛,如同掩映在云里的月,感觉这荒芜再延伸一秒,眼窝涌出的泉水便会噗啦一下不断线。
“你赢了,你彻底赢了,我完全输了。从小到大你总是高我一头,我是妹妹,妹妹永远赶不上姐姐。无论如何我都是你背后的影子,我只能活在你的脚下。”江早啜泣着,一串潋滟滚落她的臂弯里。
江晚铁面不曾动容,可眼神里的冰山好若撞到帆船一般,有了那么一丝破碎。只是很微弱的,几乎看不见,江早或许也看不见。但是我有注意别人眼睛的习惯,眼睛是人类身体上最不会说谎的窗户。凝视江晚的眼睛,在意她漆黑的空洞里,被乌云遮盖的心痛。
半晌,也许是江晚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语气稍微有了一丢同情,“小早,你若不对我做这些事,我不至于这样。“
“所以我是活该?也对,我是坏女人,天天针对你,我罪有应得。正义的女主战胜恶毒女反派,我就是注定被你踩在脚下的小人物。“江早说着,吸了吸鼻,抬手抹了把眼泪。
我在一旁作为观众默默注视这一切,不该有我说话的份,我也无心去改变这些我改变不了的事物。我想我或许应该以和事佬的身份去平衡一下,但是我没有,如果中间架一座桥就能结束争吵,世界上就不会有战争。
“你该满意了吧,我可怜成这样。男朋友没了,一会儿还要被父母说叨。”江早红着眼,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自嘲的冷笑一声,“以前我也只能在男人身上找到超越你的地方,现在我连这点优势都没了……祝你们俩幸福,我走了,我要去和我的前男友彻底断干净。你就偷着乐吧,没人会可怜我。”
说罢,江早回房间拎着一款崭新的手提包,到门口穿上鞋子,门一开一关离开了这个家。
我们凝望门外渐行渐远的声影,直到那脚步凝缩成一个介于看不清与看得清的点,气泡一样完全消失,我们才相互睽视对方,谁也不说话,似乎都在等对方主动打破这薄如蝉翼的沉默。
半天,我站的腿有点麻了,方才抬腕看了看没戴上的手表,说:“嗯……才下午两点多,还可以继续睡一会儿,你还困吗?”
“我睡够了,刷牙洗脸把午饭吃了吧。”江晚转身走去卫生间,突然想起来什么,回眸对我说道:“我家好像没有多余的牙刷。”
“那就不刷,少刷一天也没事,别嫌我口臭就行。”我是无所谓,才住一个晚上就有点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悠哉游哉坐到柔软弹性的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江晚叹口气,回头站在洗漱池前翻开镜子,从柜里取出她的牙刷和漱口杯,“那你起码把脸洗一下,顺便漱个口。“
“OK”我无所事事的回应,感觉她这是在管理我,有点奇怪,说不清哪里奇怪。
电视机亮屏,十几秒广告结束,上面还放着江早昨天晚上放的电视剧。我研究她家电视遥控器的返回键在哪里,目光很不自觉的瞥向正在洗漱的江晚。
水龙头稀里哗啦的流,水花冲击池里的瓷质内壁,刷不走附在空气里的疏远。江晚已经把牙膏挤在牙刷上,她横举着牙刷,低头仿佛黄豆粒大小的牙膏把她的视线粘住了,迟久不动。
江晚那张脸很少暴露情感,甚至容易让人产生这家伙的心脏不存在感情。要不是我曾捕捉过她眼波失意的星星,倾听过头顶雨滴没有嘴巴的呓语,我可能真的以为她铁石心肠,静脉如电线钢缆。
于是她一动不动的样子便被雕刻出另一种需要感受的色彩,一种用勾线笔描在时间里的空荡。
人的感情是个很捉摸不透的东西,就像这对姐妹,她们相互伤害,相互算计,谁也不肯让步,却又在某种程度上相互在意。可能正是因为在意,所以需要一条电线来接通,缺失无需敞开的语言,所以刀子成为交流传输的唯一介质。
……
……
江晚刷完牙洗完脸,我过去简单用水把脸冲一下,漱一下口腔里昨天和今天的食物残渣,然后用纸巾擦干,就当是刷过牙了。
之后江晚把她家里的剩饭剩菜热一下,我有幸可以品味别人家里的小菜。不知道是谁做的,既然江晚的父母不在家,那我猜就是江晚做的吧。可以说我看人过于刻板,我怎么看,都不觉得江早会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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