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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儿挂在东面的天空上,我所坐的位置正好能透过窗户看到它。它像半扇窗,像一盏灯火,灯火背后的一次等待,等待着向给它让位的太阳致敬。在这个夜晚的朦胧里,好些东西看来都仿佛是幻象一般,远处高楼的底层在黑暗里消失了,树顶像是墨水的模糊的斑点似的。夜晚的序曲是开始于悬挂在空中的月亮的音乐,开始于它对难以形容的黑暗所做的庄严的赞歌。
我没有回应郗新宇的话,莫名其妙地望着窗外发呆。她以为我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便转过头,也随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但是似乎并没有吸引人的东西。她伸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怀疑地问:“你是跟我开玩笑呢,还是真这么想的呀?”
“当然是开玩笑呢,方贝贝怎么会抛弃你妹妹嘛,”我对着她笑了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谁知道你哪句是玩笑话,哪句是真心话呀?”
“等你真正了解我之后,就不会有这种疑问了。”
“所以我才想搞懂你嘛……哎?怎么聊到这儿了?我一开始想说的是什么来着?”
“我哪儿知道呀?”我哼笑着说。
郗新宇陷入思考之中,再次停下了筷子。我也放下了筷子,再次望向窗外高悬的月亮。我发现,最近这几年,我总是喜欢看着夜空发呆,似乎那样才是真正的放松。
郗新宇忽然拍了拍桌面,说:“嘿,我想起来了。”
我被吓了一跳,有些惊恐地看着她。她说:“我想告诉你,其实我现在最介意的是和你住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其他的事情与之相比,都微不足道了。”
我撇着嘴叹了口气,眯着眼睛看着她,说:“你介意也没办法,现在已经签了合同,而且我们只是合租关系而已,难道一男一女在一个屋檐下,就非得发生点什么才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很别扭。”
“要不然你这个小地主婆帮我想想办法?”
“你不许叫我小地主婆了,”她嘟着嘴说,“我不喜欢这个外号。”
“反正租房这事已经既成事实了,那个租客又是我哥们儿的员工,我不能轰人家走,我做不出来这么绝情的事儿。”
“路晓风,我知道你是个重情守信的人,你要是人品低劣,我才不会搭理你呢……好吧,我相信你一次。”
“哎哎哎,你刚才可说了啊,‘好吧’ 的语气是很勉强的。”我抓出了她话里的漏洞,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郗新宇抿着嘴笑了笑,有些无奈,故意加重语气说:“好!的!我相信你一次!”
“这还差不多,咱们算是扯平了啊。”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
“哎,今天你就见到啦!”
“不光小肚鸡肠,而且脸皮还很厚。”
“后悔认识我了吧?”
“不后悔!”
……
送郗新宇回家的路上,她活跃了很多,居然讲了一些笑话,我则有一搭无一搭地与她闲聊。
快到她家的时候,她对我说:“路晓风,我已经决定和我初中同学一起搞花店了。”
“也好,毕竟有个事情做,总比天天在家赋闲强。”
“我的意思是,最近这段时间,咱们见面的机会可能要少一些了。”
“之前见面的时候也不多呀。”
郗新宇不悦地“啧”了一声,有些埋怨地说:“人呀,有时候太耿直了也不好。”
我嘿嘿笑着,说:“你们选好店址了吗?”
“在我和我同学家附近的一个临街小区的底商,每平米每天五块,大概三十多平,装修的预算争取控制在十五万之内,进货的渠道也找好了,明天我们去装修公司看设计图,要是确定下来的话,下周就能动工了。”
“你们的动作还挺快的。”
“是啊,今天可能是最近这段时间相对最悠闲的时候了。”
“等你们的店装修好了,我去看看。”
“没装修好也可以来呀,只要我在就行。”
“没问题……好了,你得给我指指路了。”
终于来到了她家小区外面,我问她把车停在哪儿。她说停路边就行。她下去之后,让我把她的车开走。我说:“算了吧,我一会儿还是坐地铁回去吧,即使开你的车走,回去也没地方停。”
她叹了口气,重新回到车上,指着小区的入口说:“那还是停地库去吧。”
在地库停好车后,她陪着我来到了小区门口,幽幽地看着我,似乎有话想对我说,可是却没有开口。
我向她摆了摆手,说:“回家之后好好跟你妹妹谈谈,心平气和一些,不过我估计可能没什么效果,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过纠结……好了,我走了,你赶紧回去吧。”
“真不知道那个方贝贝有什么法术,你们都帮着她说话。”
“我们是在维护一段真挚的感情。”
“我觉得你应该多考虑考虑你自己的感情问题……”她浅笑着,说,“现在你的面前也有一份真挚的感情,你是不是要尝试去接受一下呢?”说罢,她咬着嘴唇,期待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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