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悟空：混沌纪元 第208章 孽海潮生

九天之上的金色口谕，如同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巨石，其激起的涟漪与暗涌，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强度，席卷向三界每一个敏感的角落。十日之期，如同一柄悬于头顶的利剑，不仅指向北俱芦洲万妖谷，更拷问着所有与旧秩序牵连过深、或对新规心怀抵触的存在。

西海深处，水晶宫。

那份来自凌霄殿的通报文书，仿佛带着无形的重量，压在西海龙王敖闰的心头。文书上那蕴含新规道韵的文字，在他眼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龙王宝殿内，夜明珠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几分，映照着他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

“父王！您还在犹豫什么？”摩昂太子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他一身银甲，英武的面容因激动而显得有些扭曲，“那新生之主，先废玉帝，再压万妖，其势汹汹，其心难测！今日他能对万妖谷下此狠手，焉知他日不会以莫须有之罪名，清算我四海龙族？想我龙族，自洪荒至今，何曾受过这等胁迫？！那口谕中的‘踏平’二字，分明是杀鸡儆猴，做给我等看的！”

敖闰抬起眼皮，看了长子一眼，声音带着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摩昂，慎言！天尊重塑天庭，梳理三界，乃是大势所趋。万妖谷勾结混沌，证据确凿，自取灭亡，岂能相提并论？我四海龙族，只要谨守本分，依新规行事，天尊又岂会无故加罪？”

“本分？何为本分？”摩昂太子猛地踏前一步，龙威不自觉散发，引得殿内水波荡漾，“是像如今这般，战战兢兢，唯命是从，连划定海疆、处置下属都要看那天庭巡世使的脸色吗？父王，您忘了我们龙族曾经的辉煌了吗？四海之大，莫非王土？那是旧天庭！如今，我们为何不能拥有更多的自主？那新生之主能立新规，我们四海，为何不能有自己的法度？！”

他的话语，如同带着某种诡异的魔力，不仅煽动着他自己的情绪，也隐隐勾动了敖闰内心深处那不甘屈居人下的野望，以及对新秩序下权力被约束、地位可能不保的恐惧。敖闰没有立刻斥责，只是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龙椅的扶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禀龙王，三太子……不，是八部天龙广力菩萨座下白龙尊者，敖烈求见。”

敖闰与摩昂皆是一怔。敖烈，这位因纵火烧毁殿上明珠而被西海告上天庭、最终被贬鹰愁涧、后随唐僧取经功德圆满、被封为八部天龙广力菩萨的三太子，因其出身与经历，在四海龙族内部一直是个尴尬而敏感的存在。多数龙族视其为家族耻辱，对其皈依佛门更是不以为然。他极少返回西海，此番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让他进来。”敖闰定了定神，说道。

片刻，一位身着素白僧袍，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超然出尘之气的青年龙族步入殿中，正是敖烈。他虽已成就菩萨果位，但回到这熟悉的龙宫，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复杂。他先是依礼见过父王，又对摩昂点了点头。

“敖烈，你不在灵山静修，突然回西海，有何要事？”敖闰问道，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敖烈双手合十，声音平和：“回父王，孩儿在灵山，感应到西海方向似有怨戾之气与混沌低语交织，恐有邪祟作乱，动摇海疆根本，特禀明佛祖，回来查看。适才在宫外，似乎听到王兄之言……”他目光转向摩昂，带着一丝劝诫，“王兄，慎防心魔。新生天尊立规，虽有雷霆手段，但其旨在平衡三界，护佑众生，绝非无端暴虐之徒。我龙族若能顺势而为，秉持正道，不仅可保基业，或能更近一步。万不可因一时意气，或受外邪蛊惑，行差踏错，酿成大祸。”

“哼！”摩昂太子本就对这位“背叛”龙族、投靠佛门的弟弟心存芥蒂，此刻闻言更是怒火中烧，“敖烈！你休要以你那佛门的一套来教训我！你如今是菩萨，是尊者，自然可以高高在上，说什么风凉话！你可知道，那新生之主一道口谕，便可决定一方大族的生死！我龙族命运，岂能完全系于他人一念之间？你口口声声外邪蛊惑，我看你是被佛门洗脑，早已忘了自己身为龙族的骄傲与责任！”

“王兄！我并非此意……”

“够了！”敖闰猛地一拍龙椅，打断了兄弟二人的争执。他脸色铁青，心中烦躁更甚。敖烈的话虽有道理，但此刻听来却格外刺耳；而摩昂的激烈反应，虽然偏激，却何尝不是代表了一部分龙族中高层的心声？那道“踏平万妖谷”的口谕，带来的恐惧与反弹，远超他最初的预估。

“敖烈，你既回西海，便暂且住下，巡查之事，容后再议。摩昂，你也退下，没有本王命令，不得擅动！”敖闰挥了挥手，显得疲惫不堪。

摩昂狠狠瞪了敖烈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敖烈看着父王那挣扎疲惫的样子，心中暗叹，知道此刻多说无益，只得躬身告退。

然而，无论是敖闰还是敖烈，都未能察觉到，在摩昂太子愤然离去时，一缕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隐蔽的混沌气息，如同附骨之疽，悄然缠绕上了他的龙魂，不断放大着他内心的不甘、对力量的渴望，以及对新生悟空的憎恶。这气息的来源，远比万妖谷的“混沌血晶”更加精纯，更加接近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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