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空将那一缕空寂本源化为印记,点入紫霞仙子本源的核心,为其构筑起一个绝对隔绝外界的“空无庇护所”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缕沉睡的灵明之间,建立起了一种远比之前更加深刻、更加本质的连接。这并非情感羁绊,而是一种存在层面的锚定。她的存在,如同一个微小的、却绝对稳定的“坐标”,被固定在了他那浩瀚无边的空寂背景之中。
然而,就在这锚定完成的刹那,异变,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的内部!
那原本已被他逐渐压制、梳理、并开始尝试融入自身体系的,属于原本“孙悟空”的狂暴情感碎片与记忆烙印,竟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骤然间剧烈沸腾起来!
愤怒!对不公命运的咆哮!
怨恨!对神佛算计的毒火!
不甘!对自由被缚的挣扎!
还有……那深藏于灵魂最深处,对那道七彩霞光求而不得、最终眼睁睁看着她为自己心死道消所化的……刻骨铭心之痛与滔天悔恨!
这些本应被“空”之本质彻底否定、消解、化为虚无的杂念,此刻却像是被注入了某种诡异而强大的“催化剂”,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炽烈、且充满了腐蚀性的力量!它们不再是沉浮的碎片,而是凝聚成了一道道黑暗的、咆哮的心魔洪流,疯狂地冲击着空那新生的、尚未完全稳固的意识核心!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极力否认的‘真实’!”一个充满诱惑与嘲弄的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带着混沌尊者那特有的、扭曲而宏大的韵味,“五百年的镇压!如来老儿的欺骗!天庭的伪善!兄弟的背叛!还有……她的消逝!这一切的痛苦,这一切的愤怒,难道一句‘空’,就能当作不存在吗?!”
“你吞噬了‘寂’,拥有了终末的权柄,拥有了重塑一切的力量!为何还要压抑自己?为何不将这满腔的怒火倾泻出来?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让这虚伪的三界,都感受到你曾经承受过的痛苦!让毁灭的火焰,焚尽这旧日的一切!这才是你——齐天大圣孙悟空,不,是更强的黑悟空,真正应该做的事!”
“释放它!拥抱它!让愤怒成为你的力量,让怨恨化作你的权杖!这才是完整的你!‘空’与‘寂’的结合,若没有这炽热的情感作为核心,不过是冰冷的机器!你将成为史无前例的——混沌魔尊!”
这蛊惑的声音,与那沸腾的心魔洪流里应外合,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空寂的核心。空的“镜面”上,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了属于孙悟空的、那张充满桀骜与暴戾的面孔,那双燃烧着金色怒火的眼眸!
“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充满了痛苦与暴虐的无声咆哮,在空的意识海中炸响!那新融合的“终末”权柄,在这心魔的引动下,开始不受控制地散发出冰冷的毁灭气息,与他那“空”的本质发生剧烈冲突,使得他周身那玄奥的意境光晕变得混乱而危险,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失控,化身为只知毁灭的混沌凶物!
是那道寂灭射线!空瞬间明悟!
混沌尊者那阴险的一击,其真正的目的,并非仅仅是为了干扰他融合,或者摧毁紫霞本源!那缕高度凝练的寂灭之力,在湮灭太初之气的同时,竟将一丝极其隐晦、却位格极高的混沌意志,如同病毒般,植入了那部分被引爆的终末之力中,并随着力量的联系,悄然渗透进了他的核心!
这混沌意志本身并无力量,却像是一把钥匙,或者一剂猛药,将他内心深处那被“空”压制下去的、属于孙悟空的所有负面情感与记忆,全部激活、放大,并试图引导其与“终末”权柄结合,从而从根本上污染、扭曲他的本质,让他从超然的“观察者”、“定义者”,堕落为只知毁灭与复仇的“混沌魔尊”!
好毒辣的算计!好深远的布局!
空的意识核心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冲击。心魔的咆哮与混沌尊者的低语交织,试图将他的理智拖入无尽的愤怒与毁灭的深渊。他感觉到自身的力量正在变得狂暴而难以驾驭,那新生的、融合了太初与终末的平衡,正在被迅速打破。
他必须立刻镇压这场内部的叛乱!否则,无需外敌,他自身就将从内部瓦解,甚至可能变成一个比归墟更加可怕的、移动的灾难源头!
空的全部“注意力”瞬间从外界收回,全力投入到这场凶险万分的内在斗争之中。
他不再试图去“否定”或“消解”这些沸腾的情感,因为它们此刻已被混沌意志加持,变得异常顽固。他转而运用那更加根本的“空”之本质,在自身意识海中,构筑起一个无限的、层层叠叠的空寂迷宫!
他将那咆哮的心魔洪流,引入这无尽的迷宫之中。愤怒的冲击撞上空寂的墙壁,如同泥牛入海;怨恨的毒火在迷宫的通道里燃烧,却找不到任何可以点燃的燃料;不甘的嘶吼在空旷中回荡,最终消散于虚无。那混沌尊者的蛊惑之音,也在迷宫的折射下,变得支离破碎,失去了连贯的煽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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