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蜿蜒的山区公路上平稳行驶,詹晓阳从浅眠中醒来时,窗外已是熟悉的饶北山景。
连绵的丘陵,苍翠的松林,一切都透着亲切的乡土气息。
这个年代,私家车还远未普及,路上车辆稀少,道路畅通无阻,与詹晓阳前世记忆中每逢年关必堵得水泄不通的景象截然不同,让他不禁心生感慨。
“姑父,前面开始就是盘山公路了,弯道多,有些地方比较急,您不熟悉路况的话可以开慢点。”詹晓阳探身向前,对专注开车的姑父提醒道。
姑父手握方向盘,神态轻松,笑道:“放心吧晓阳,你姑父我开车十几年了,什么路没跑过?这点弯道不算啥!”话语间充满了老司机的自信。
果然,姑父技术娴熟,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得既稳又快。约莫半小时后,前方豁然开朗,一片广阔的水面映入眼帘,在午后的阳光下波光粼粼,如同洒落了一池碎金。
“淌溪水库到了。”詹晓阳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回到故地的安然。他知道,车子在水库尽头转弯后,会有一段长长的下坡路,等下了坡,离家就不远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靠在自己肩头的刘小惠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依偎着他,头依旧靠在他的肩膀上,目光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眼神有些复杂,似乎在出神。
詹晓阳轻轻拍了拍她放在腿上的手背,柔声道:“惠儿,再过两个镇子,就到家了。”
刘小惠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反而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她的心情确实五味杂陈。
离家数月,她对父母兄姐的思念早已满溢,可谓归心似箭;然而,一想到回到家,就意味着要和身边这个给了她无尽安全感与温暖的男孩分开,度过没有他陪伴的十几天春节,心里便涌起强烈的不舍和一丝隐隐的恐慌。
她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习惯了共同面对一切,习惯了夜里相拥而眠。没有詹晓阳的春节,她不知道自己能否真正开心起来。
“姑父,”詹晓阳又对前座的姑父说,“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到我们镇上了。我家在镇子里,咱们先送小惠回她家,她家在下面的村里。”
“好嘞,没问题!”姑父爽快地应道。
车子很快驶入了热闹的镇区。临近年关,镇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到处都是置办年货的人们。
各种摊贩沿街摆开,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宣传的喇叭声声不绝于耳,充满了浓郁的节日气氛。道路也因此变得拥挤起来,姑父不得不频繁地按喇叭,小心地避让着行人和自行车。
“姑父,从这个路口拐进去就是我家那条街了,不过咱们先直走,送小惠。”詹晓阳指着前方一个路口说。
“嗯,好的。”姑父点点头,全神贯注地驾驶着车辆,在熙攘的人流中缓慢穿行。
好不容易驶出喧闹的集市,道路顿时通畅起来。越野车加速,沿着通往乡下的公路前行。
十分钟后,詹晓阳示意姑父减速:“姑父,慢点开,前面就到小惠他们村了。”
远远地,就看到村口站着一行人,正翘首以盼。刘小惠也看到了他们,瞬间坐直了身子,脸上绽放出激动和喜悦的光彩,拼命地朝窗外挥手。车子缓缓停稳在村口的空地上。
就在车子停下的刹那,刘小惠突然飞快地转过头,在詹晓阳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带着温热和依恋的吻,然后不等他反应,便迅速打开车门,像只欢快的小鸟,奔向等待她的人群。
“爸!妈!大姐!老哥!”她挨个叫着亲人,声音带着哽咽,最后一头扑进母亲的怀里,紧紧抱住,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刘妈妈也红了眼眶,轻拍着女儿的背,嘴里念叨着:“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詹晓阳和姑父也下了车。詹晓阳走过去,礼貌地向刘小惠的家人问好:“叔叔,阿姨,大姐,大哥,我们回来了。”接着,他侧身介绍姑父:“这位是汪老板,专程送我们回来的。他是我和小惠在潮城卫校同学汪楷的姑父。”
刘爸爸和刘妈妈一听,连忙上前,热情地握住姑父的手,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连声道谢:“哎呀,汪老板,太感谢您了!这么大老远送两个孩子回来,辛苦您了!快,家里坐,家里坐!”
由于村道狭窄,车子无法直接开到刘家门口。詹晓阳便回到车上,指引姑父把车开到离刘家最近、相对宽敞的路口停下。趁着这个间隙,刘家人才有机会仔细端详离家数月的女儿/妹妹。
刘妈妈拉着刘小惠的手,上下打量着,眼中充满了惊愕和欣喜。
这还是几个月前那个带着稚气、穿着朴素离家去读卫校的小丫头吗?眼前的女儿,身姿挺拔,亭亭玉立,穿着时髦得体的羽绒服和长靴,脸上带着自信的光彩,手腕上还戴着一块精致的手表。
站在气质沉稳的詹晓阳和一看就是城里老板模样的姑父身边,竟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透出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从容和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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