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子落在干草堆的瞬间,火星“噼啪”炸开,迅速舔舐着干燥的稻草,浓烟裹挟着热浪直冲天际。刀疤李见火势已起,哪还敢停留,对着弟兄们嘶吼一声“撤!”,三人便头也不回地钻进树林,转眼就消失在茂密的枝叶间,只留下熊熊燃烧的火堆和奄奄一息的两人。
“时禾!”急促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马蹄踏碎晨露的“哒哒”声——南宫炎烈骑着追风马,身后跟着策马的南宫月,两人衣袂翻飞,脸上满是焦急。方才在江府门口,他们本是提着新制的武馆护具来送,却听武馆弟子说江淼夫妇一早就去了后山采菊,想着顺路去找,没承想刚拐进小路,就看到了冲天的火光。
“快灭火!”南宫炎烈翻身下马,连缰绳都顾不上递,直接扑到火堆旁,脱下外袍狠狠拍打火焰。南宫月也立刻跟上,捡起地上的枯枝扒开燃烧的干草,两人动作飞快,浓烟呛得他们直咳嗽,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在火势刚起,不过片刻就被扑灭,只留下一地焦黑的草灰和刺鼻的烟味。
南宫炎烈一把扶起瘫软在地上的柳时禾,见她裙摆被火星燎得破损,脸上沾着烟灰,却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连忙问道:“柳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柳姐姐!”南宫月也凑过来,握住柳时禾冰凉的手,看着她满身狼狈,又瞥见不远处血肉模糊的江淼,惊得声音发颤,“你们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
柳时禾这才像是回过神来,猛地抓住南宫炎烈的衣袖,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带着哭腔,急促又绝望:“南宫师兄,快……快救江淼!他快不行了!”
南宫炎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脏骤然一紧——江淼躺在地上,腹部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染红了身下的青石,背上、腿上满是青紫的伤痕,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他立刻俯身,小心翼翼地将江淼抱起,动作轻柔却迅速:“江兄弟,撑住!我这就带你去医馆!”南宫月也连忙跟上,一手扶着柳时禾,一手帮着稳住江淼的身体,四人匆匆上马,朝着城里的医馆疾驰而去。
医馆内,老大夫捏着银针,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给江淼号脉、查看伤口,指尖触到那深可见骨的匕首伤时,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对焦急等待的三人摇了摇头:“这位公子五脏六腑都被震伤,腹部的伤口又深,失血太多,气息已经弱得像风中残烛,老夫只能尽力施针止血,能不能撑过这三天,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大夫!”柳时禾猛地跪倒在地,膝盖磕在冰冷的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求您救救他,无论用什么药,无论花多少钱,我都愿意!我不能没有他,求您了!”她不停地磕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红印,眼泪混着汗水落在地上,浸湿了一片青砖。
老大夫看着她的模样,眼神里满是不忍,却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姑娘,不是老夫不尽力,实在是他伤得太重了。你们多陪陪他,或许能让他多些念想。”
柳时禾没有放弃。从医馆出来后,她不顾南宫月的劝阻,执意要去城郊的观音庙祈福。她不知道江淼能不能撑过去,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菩萨身上——她记得江淼曾说过,等忙完武馆的事,就陪她来这里求一支姻缘签,求菩萨保佑他们一辈子平安顺遂。
从城里到观音庙,有足足五里路。柳时禾脱下鞋子,赤着脚跪在地上,一步一步朝着寺庙的方向挪动。粗糙的石子路磨破了她的脚底,尖锐的碎石子扎进肉里,鲜血顺着脚踝流下,在地上留下一串鲜红的印记。每走一步,膝盖都像是要碎裂一般,疼得她浑身发抖,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脑海里全是和江淼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想到他们以前的一切,是他帮着自己报了仇,是她在院子里教他练剑时温柔的指导,是他抱着她,在月下说“时禾,我想和你过一辈子”时认真的眼神……那些幸福的片段如同走马灯般闪过,支撑着她继续向前。
“菩萨,求您保佑江淼……”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声音微弱却坚定,“求您让他醒过来,只要他能好起来,我愿意折寿十年、二十年,哪怕是用我的命换他的命,我也愿意……求您了,让他快点好起来吧……”
夕阳西下,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的双腿早已血肉模糊,脚底的伤口渗着血,每挪动一步都留下一片血渍,可她依旧没有停下。远远望去,那道单薄的身影跪在路上,像一株在狂风中顽强生长的野草,用最虔诚的姿态,祈求着爱人的生机。南宫月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红了眼眶,却没有上前搀扶——她知道,这是柳时禾为江淼求得的希望,是她不肯放弃的执念。
终于,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柳时禾爬到了观音庙的山门前。她抬起头,望着庙门上方“观音庙”三个烫金大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庙内磕了三个头,额头磕在门槛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趴在地上,视线渐渐模糊,却还在喃喃自语:“菩萨……求您……保佑江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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