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星门,摇光殿。
这座位于主峰半山腰、原本用于议事庆典的宏伟大殿,此刻满目疮痍。殿顶塌陷小半,焦黑梁柱断口狰狞指向灰蒙天空,琉璃瓦碎片散落一地。墙壁布满法术轰击焦痕和刀斧深痕。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血腥和淡淡焦糊的压抑气息。
主位上,天蚕宗两位金丹修士闭目盘坐,如同石像,极力恢复元气。下首,众星门门主罗勇端坐。他脸色灰败,左臂缠着厚厚渗血绷带,眼神深处是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沉重。
张清源坐在左侧首位,同样闭目调息。脸色依旧苍白如雪,但气息比两日前被救回时平稳许多,胸膛有了微弱起伏。他下首是天蚕宗其他几位筑基修士,个个气息萎靡带伤。张清源对面,坐着众星门仅存的三位筑基后期长老。个个形容枯槁,身上带着深可见骨的伤痕,气息不稳,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悲戚与绝望。其中一位老妪,左眼蒙着厚厚暗红血迹浸透的纱布,正是仅存的阵法大师——摇光长老。
胡龙象、曾雨晴、王厉、柳青路等人肃立下方。胡龙象左臂缠着厚绷带,用夹板固定在前胸,脸色沉凝如铁,右拳下意识紧握。曾雨晴依旧清冷,但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指尖无意识摩挲腰间冰凉虫囊。王厉和柳青路面色沉重,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他们身后,站着各自小队幸存核心成员:孙小莹脸色苍白,眼神倔强;李二狗佝偻着背,眼珠滴溜溜转着;赵铁柱、周大力等人带伤沉默站立。空气中弥漫肃杀与哀伤。
“……此战,”一位负责清点伤亡的筑基长老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字字千钧,“我众星门筑基修士,陨落五人,重伤失去战力者……七人。”他顿了顿,喉头滚动,“炼气弟子……十去其六。”殿内死寂,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只有压抑的心跳声在回荡。
摇光长老用仅存的右眼缓缓扫过殿内每一张疲惫悲戚的脸。她声音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海妖虽退,狂礁将军重伤垂死,但危机远未解除!”她枯瘦手指重重敲在面前桌案上铺开的巨大血污海图,点在几个被朱砂笔圈出的、如同毒牙般犬牙交错的岛屿和暗礁群上——“黑齿群岛”一线!
“它们主力退守于此,却有小股精锐并未远离!这些海妖斥候如同附骨之疽,狡猾阴毒,潜伏在近海!‘沉船峡’、‘迷雾礁’、‘赤潮湾’!”她的指甲几乎刺破海图,“它们在监视!昼夜不停监视我众星门是否还有反击之力,监视其他人族宗门动向!甚至……”摇光长老独眼中寒光暴射,声音陡然拔高,“它们在破坏!有确切迹象表明,它们在疯狂破坏我们设置在近海岛屿上的警戒法阵基座!它们……像是在掩盖什么,或者,在准备着什么!”
罗勇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浊气与沉重一同压下。他转向主位,对天蚕宗二位金丹深深一揖,声音带着恳求:“两位上宗长老,摇光长老所言,字字泣血,句句惊心!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尽快摸清这些海妖斥候底细和动向!否则,下一次海潮再起,众星门……恐将万劫不复!”
天蚕宗那位面色冷硬如铁的铁长老,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如同历经万载风霜的寒星,洞穿人心。他缓缓扫过站在下方、伤痕累累的炼气弟子们,声音低沉清晰,在寂静大殿中回荡:
“金丹修士,目标太大。海族必有防备。一旦靠近,极易触发警戒,引来围杀,于事无补。筑基修士,”他目光掠过张清源和气息萎靡的众星门长老,“门内已无余力再派,且同样难避海族高阶感知。”他顿了顿,目光最终如实质般落在炼气弟子身上。
“此刻,炼气期弟子,反而成了唯一选择。”铁长老声音冰冷现实,“修为低微,灵力波动微弱。在混乱近海环境、海族妖力弥漫覆盖之下,如同沙砾入海,不易被高阶海妖直接锁定,有‘灯下黑’之利。”他目光扫过胡龙象、曾雨晴等人,“本座之意,当遣数支精干炼气小队,分赴各要害海域查探。生死成败,系于尔等。”
摇光长老独眼中精光一闪,接口道,语气斩钉截铁:“铁长老明鉴!老身建议,即刻组建精锐小队:负责沉船峡、赤潮湾、迷雾礁三处关键海域侦探!每队需配备擅长隐匿、探查、生存之能手,务必精干!”
“可。”铁长老言简意赅,一锤定音,“天蚕宗各筑基领队,三日内组队出发。众星门弟子,听从调遣。”
青冥虫舟,临时指挥舱内。气氛凝重如铅。
“胡龙象!”张清源的声音响起,虽带虚弱,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服下秘药,勉强压住伤势,必须亲自部署这关乎存亡的任务。
“弟子在。”胡龙象挺直脊背,牵动左臂伤口剧痛,眉头微不可察一皱,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你于前日之战,临危不乱,指挥得当。更身具罕见灵虫,于混乱战场中仍能保持一定范围警戒与探查,此乃奇能。”张清源目光带着审视与沉重托付,“你小队成员孙小莹,御使‘噬灵青蚨’,可克剧毒与污秽灵力,是海域毒瘴保障;李二狗擅驭毒虫,手段奇诡,可出奇制胜;赵铁柱‘石皮蛊’擅守;周大力、吴老六、郑青书皆符箓、术法娴熟,攻守兼备。你小队虽减员一人(钱通重伤未愈),但整体配合默契,能力互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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