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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轻随着柳氏回到云府，一路上挨了嫡母好几记眼刀和低声斥责，心中又羞又恼，对云皎皎的怨恨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凭什么那个往日里唯唯诺诺的庶女，如今竟敢如此对她？
凭什么她能安稳地坐在夜王妃的位置上，享受荣华，而自己却要成为京中笑柄？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一回房，柳氏便摔了一个茶杯，碎片溅到云轻轻脚边，吓得她瑟缩了一下，“非要去触那个霉头！”
“如今可好，非但没成事，反而得罪了夜王府！若是王爷怪罪下来，整个云家都要被你连累！”
“母亲，我……我也是为了家里着想……”云轻轻试图辩解，声音带着哭腔。
“为了家里？”柳氏冷笑，“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让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
“那永昌伯府的三小姐，还有她背后的人，是你能招惹的吗？”
“以后不许再与她们往来！”
柳氏怒气冲冲地走了，留下云轻轻一人对着满地碎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行，她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云皎皎让她如此难堪，她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几日后，一个眉眼伶俐、穿着体面的小丫鬟悄悄寻到了云轻轻身边的大丫鬟春杏，塞过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春杏姐姐，我家小姐知道四小姐受了委屈，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小丫鬟压低声音，“这是一点心意，给四小姐压压惊。”
“另外……我家小姐还说，那揽月小筑的云王妃，近来似乎格外偏爱城南‘一品斋’的芙蓉糕，每日午后都会让小蛮姑娘去买呢。”
春杏捏了捏荷包里的分量，心中一动，附耳过去：“你家小姐的意思是……？”
小丫鬟左右看看，声音更低了：“芙蓉糕香甜软糯，若是加了点‘特别’的佐料，想必味道会更‘独特’吧？”
“听说有一种西域来的‘醉仙粉’，无色无味，掺在点心里，吃下去只会让人浑身乏力，嗜睡几日，太医也查不出缘由，只当是身子倦怠罢了……”
“小小惩戒，无伤大雅，却能让她难受好些天，也算给四小姐出口恶气。”
春杏心领神会，将荷包揣入袖中：“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四小姐知道了。”
消息传到云轻轻耳中，她先是犹豫，随即被那股恶气冲昏了头脑。
只是让她无力嗜睡几日，查不出来，正好！
看她还有没有精力在那里摆王妃的架子！
她立刻让春杏想办法去弄那“醉仙粉”，又寻了个由头，将府里一个负责采买、与她有些远亲关系又贪财的小厮叫来，许以重利，让他想办法在一品斋送往夜王府的芙蓉糕上做手脚。
这日午后，小蛮如同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地从一品斋提回了新出炉的芙蓉糕，香味扑鼻。
“小姐小姐，快尝尝！今天的第一炉呢！”
小蛮将精致的食盒放在桌上，迫不及待地打开。
云皎皎正倚在窗边翻看一本杂记，闻言笑了笑：“瞧把你馋的，你先吃一块。”
“那怎么行！这是给小姐买的！”小蛮虽然馋，却牢记本分。
云皎皎放下书，走到桌边，正要伸手去拿，动作却微微一顿。
她秀气的鼻子轻轻嗅了嗅，眉头蹙了一下。
“小蛮，这芙蓉糕……你感觉和往常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
小蛮凑过去使劲闻了闻，“没有啊，还是那么香！小姐你快尝尝！”
云皎皎却没有动。
她的玄学传承虽时灵时不灵，但于“望气”、“辨味”上却有些独特的直觉。
这糕点香气之下，似乎隐隐缠绕着一丝极淡、极不和谐的“滞涩”之气，与她平日里感受到的食物那种鲜活温润的气息截然不同。
“先别吃。”她按住小蛮的手，神色严肃起来，“去，悄悄请清风侍卫过来一趟，别惊动旁人。”
小蛮见自家小姐神色凝重，虽不明所以，还是立刻照办。
清风来得很快，依旧是那副冷面模样：“王妃有何吩咐？”
云皎皎指着那碟芙蓉糕：“清风，你见多识广，可否帮我看看这糕点，是否有异？”
清风目光一凝，上前一步，并未用手触碰，而是仔细审视其色泽、形状，又俯身轻嗅。
他久在萧璟身边，对毒物、迷药之类的东西极为敏感。
“色泽、香气与往日无异。”
清风沉声道，但眼神锐利，“不过……为保万一，属下需要试一下。”
他取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在不同部位的糕点中分别刺入，取出后对着光线仔细查看，银针依旧光亮如初。
“银针未变。”清风道，但他并未放松，“有些东西，银针是试不出来的。”
他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些许无色液体在一个空茶杯里，然后用银簪极小心的刮了一点糕点屑末，落入杯中。
片刻，那无色液体竟泛起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浑浊。
清风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果然有问题！”
“并非剧毒，像是一种来自西域的迷药，名唤‘醉仙粉’，服食后令人四肢无力，昏沉嗜睡，不易察觉。”
小蛮倒吸一口凉气，后怕地拍着胸口：“天啊！幸好小姐你没吃！”
云皎皎心道，果然如此。
她看向清风：“能查到是谁动的手脚吗？”
“一品斋是京城老字号，送往王府的东西更是谨慎。”
清风眼中寒光一闪，“问题定然出在运送途中，或者……一品斋内部有人被收买。”
“王妃放心，此事交给属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他小心地将那碟芙蓉糕连同食盒一起带走，又加派了人手暗中护卫揽月小筑。
调查比预想的顺利。
那个被云轻轻收买的小厮本就心虚，清风带人稍一恐吓，他便全盘托出。
将云轻轻和春杏如何指使他，如何下药的过程交代得一清二楚，连那“醉仙粉”的来源，也吐露了出来。
证据确凿，清风直接将结果禀报给了萧璟。
当晚，萧璟来到了揽月小筑。
他今日穿了一身墨色常服，更衬得面容冷峻，周身气压低沉。
云皎皎正在灯下看书，见他进来，便起身相迎。
“今日的芙蓉糕，味道如何？”
萧璟开门见山，声音听不出喜怒，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
云皎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他已知晓一切。
她笑了笑，语气轻松：“王爷消息灵通。
可惜了，还没尝到味道，就被清风请走了。”
萧璟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冷意：“云家那个庶女，还有她背后牵扯的人，你待如何处置？”
他这是在问她想要什么结果。
是轻轻放过，还是严惩不贷？
云皎皎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清晰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妄图毒害亲王正妃，无论是否得逞，皆非小事。”
“妾身相信，王爷会依律秉公处理。”
她不会圣母心泛滥地去求情，也不会主动要求严惩。
将决定权交给萧璟，既是信任，也是表明自己并非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萧璟盯着她看了片刻，眸中那丝冷意渐渐化开，转而染上一点几不可见的满意。
他喜欢她这份清醒和分寸感。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本王知道了。”
他没有多说，但云皎皎知道，云轻轻乃至云家，都要为这次愚蠢的举动付出代价了。
就在萧璟准备离开时，云皎皎却鬼使神差地轻声说了一句：
“王爷，那‘醉仙粉’来自西域，虽非剧毒，但能如此精准地用到我身上，背后之人，似乎对这类偏门之物……颇为熟悉。”
萧璟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只是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了几分。
“本王心中有数。”
他留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去。
云皎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并无多少轻松。
处置一个云轻轻容易，但她点出的那句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不知会在这位心思深沉的王爷心中，激起怎样的涟漪。
那背后真正熟悉西域偏门药物，又能轻易驱使云轻轻这等蠢人行事的存在，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