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这里唯一的底色,潮湿的腥气钻入鼻腔时,带着腐肉与毒液混合的恶臭。
苏蝉坠入这片深渊时,感觉骨头都在震颤。虚空乱流撕裂了她的护身蛊雾,让本命蛊王发出尖锐的嘶鸣——那只栖息在她袖中的七彩蛊虫,此刻正用虫甲摩擦着她的肌肤,传递出前所未有的焦躁。
“窸窸窣窣……”
四周的岩壁传来密集的爬动声,像无数细针在刺探神经。苏蝉猛地睁眼,适应了黑暗的瞳孔捕捉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洞壁上覆盖着厚厚的虫群,黑的、绿的、紫的……它们堆叠着、蠕动着,触须与肢足碰撞,织成一张活的网。
“又来一个祭品。”
沙哑的声音从洞窟深处飘来,黏腻得像蛛丝。随着声音靠近,地面传来沉闷的震动,一只磨盘大的虫母缓缓爬入视野。它通体紫黑,甲壳上布满流脓的孔洞,腹部是半透明的囊状,里面蜷缩着数十具人形躯体——有的还穿着夏陵卫的玄色制服,骨骼在消化液中若隐隐现,手指竟还在微微抽搐,仿佛死前经历了无尽的痛苦。
虫母的复眼是两团浑浊的绿火,转动间锁定苏蝉,口器开合着吐出分叉的舌头:“好纯净的蛊息……你不是夏灵大陆的虫修。”
苏蝉指尖微动,蛊王的触须悄悄探出袖口,感知着周围的虫群。这些虫子虽多,却没有灵智,更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的傀儡。她压下心头的警惕,声音平静:“这里是什么地方?”
“万虫窟。”虫母的节肢在地面轻敲,发出叩钟般的回响,“虫修最后的净土。”它忽然顿住,复眼中的绿火闪烁,“孩子,你身上的蛊术……是‘天蛊老人’一脉的?”
苏蝉的瞳孔骤然收缩。
天蛊老人,那是她从未谋面的师尊。百年前,师尊在夏灵大陆布下七十二道蛊阵,欲颠覆夏皇朝,却在最终决战中离奇陨落,连本命蛊都未曾留下。此事在混沌盟的秘录中只有寥寥数笔,为何这只虫母会知晓?
“看来我猜对了。”虫母发出类似笑声的嘶鸣,腹囊微微蠕动,那些尚未消化的尸体竟齐齐颤抖了一下。它缓缓侧身,露出身后的岩壁——原本覆盖的虫群如潮水般退开,露出一座由虫壳堆砌的祭坛,祭坛顶端,一枚拳头大的碧绿虫卵正散发着幽幽青光。
“那是天蛊老人留下的‘万蛊源种’。”虫母的声音变得异常柔和,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当年他陨落后,源种便留在了万虫窟。只有他的传人,才能继承这股力量。”
它缓缓靠近苏蝉,口器中垂下一缕透明的丝线,丝线末端闪烁着奇异的光泽:“只要你放开神识,让我的意识暂时入驻,就能与源种共鸣……到那时,别说复仇,就算颠覆夏皇朝,也易如反掌。”
苏蝉凝视着那枚虫卵,指尖的蛊王却突然躁动起来。
不对劲。
师尊一生钻研蛊术,最忌讳的便是他人染指自己的传承。若真有“万蛊源种”,怎会轻易留给一只陌生的虫母?更何况,虫母腹囊中那些抽搐的尸体……分明是被某种邪术操控着,连死亡都无法解脱。
祭坛前的虫群退得更远了,只留下苏蝉与虫母对峙。
碧绿虫卵在祭坛顶端缓缓旋转,青光中确实透出一丝与她本命蛊王同源的气息,那气息微弱却精纯,让她袖中的蛊王忍不住发出渴求的低鸣。
“如何?”虫母的复眼眯起,丝线又向前探出几分,几乎要触到苏蝉的眉心,“这源种能号令天下万虫,正是你复仇的利器。”
苏蝉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冷光:“融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伪装的动摇,手指却悄悄在袖中结了个隐秘的蛊印。
“代价?”虫母发出愉悦的嘶鸣,“不过是让我帮你稳定源种的力量罢了,片刻就好。”它的节肢在地面划出诡异的纹路,祭坛周围的虫壳突然亮起,组成一个发光的阵法,“你看,连先祖都在催促了。”
丝线终于触到苏蝉的眉心,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皮肤钻入,试图穿透她的识海。
就是现在!
“嗡——”
苏蝉袖中的七彩蛊王骤然暴起!它展开半尺长的虫甲,甲片上流转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华,一口咬住那缕透明的丝线!
“咔嚓!”
丝线应声而断,断口处喷出墨绿色的毒液,落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你——!”虫母发出凄厉的嘶叫,复眼中的绿火瞬间变得猩红,“你竟敢耍我!”
“装得倒是挺像。”苏蝉猛地后撤丈许,双手快速结印,“可惜你忘了一件事——天蛊老人一生孤僻,从不留所谓的传承。”
随着她的印诀落下,洞窟内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振翅声!那些原本退到四周的虫群,竟齐齐调转方向,如黑色潮水般疯狂扑向虫母!
“不可能!”虫母惊怒交加,庞大的身躯猛地横移,试图避开虫群,“这些是我的子民!你怎么能操控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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