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盟刑堂的穹顶很高,垂落的蛛网上沾着未干的血渍,在摇曳的烛火下像极了某种诡异的符咒。十几名采药修士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膝盖早已麻木,可没人敢动——盟主黑煞的目光,比这刑堂的寒铁还要刺骨。
“咚、咚、咚……”黑煞的指节敲击着铁椅扶手,那扶手不知沾染过多少冤魂的血,此刻竟泛起淡淡的腥红。他身着玄色蟒袍,领口露出的锁骨处盘踞着一条血色蛇纹,随着呼吸微微蠕动,“三日前,九幽蟒在断魂崖被斩杀,妖丹由赵执事亲手收存。昨日清点时,丹匣空了。”
他顿了顿,视线如鹰隼般扫过众人:“谁拿的?现在站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堂下死寂,连烛火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清晰。赵执事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湿痕,他猛地叩首,额头撞得石板邦邦作响:“盟主明鉴!妖丹取出时还带着九幽寒气,小人用万年玄冰匣封存,一路由三名护卫盯着,绝无旁人接触!”
“哦?”黑煞挑眉,指尖的敲击声停了,“照你这么说,是那妖丹长了腿,自己从玄冰匣里跑了?”
赵执事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谁都知道,玄冰匣是黑水盟的至宝,能锁万物灵气,别说一颗妖丹,就是元婴修士被关进去也插翅难飞。
黑煞突然扬手,堂侧阴影里走出一名黑袍老者。老者身形枯瘦如柴,眼眶深陷,露出的指骨泛着青黑色,仿佛刚从坟里爬出来。他是黑煞的左膀右臂,刘长老,一手搜魂术在黑水城无人不知——被他搜过魂的,要么成了废人,要么成了只会说“是”的傀儡。
“既然没人认,”刘长老的声音像两块朽木在摩擦,“那就让老夫帮诸位‘回忆’一下。”
跪在最前排的炼气修士突然瘫软下去,裤脚渗出湿痕,他涕泪横流地哭喊:“长老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个挖草药的……”
刘长老理都没理,枯手直接按在他天灵盖上。那修士的惨叫如同被捏住喉咙的杀猪声,尖锐得刺破耳膜,可声音只持续了片刻,就变成了嗬嗬的抽气声。他双眼翻白,嘴角淌下涎水,脑袋歪在一边,彻底没了神智。
刘长老收回手,甩了甩指尖沾染的灰白雾气——那是被撕碎的残魂,“不是他。”
搜魂继续,惨叫声此起彼伏,又一个个归于死寂。徐寒跪在最角落,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眸底的冷光。他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搭在膝头,实则每一次轻点地面,都有一缕微不可查的混沌之气顺着石板缝隙游走,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刘长老的脚踝。
这混沌之气是他早年在葬神渊悟道所得,能吞噬一切神识,寻常修士触之即疯,便是元婴老怪也要忌惮三分。
“下一个。”刘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显然搜魂对他消耗也不小。他看向徐寒,目光里满是不耐——这小子从进堂起就抖个不停,像只受惊的兔子,看着就烦。
徐寒猛地一颤,像是被点名吓到,结结巴巴道:“大、大人,小的……小的愿意把所有积蓄都给您,求您别搜……”
“聒噪!”刘长老懒得废话,枯手直接扣住他的头顶。
(中)神识反噬
刘长老的神识如同一把淬毒的钢针,粗暴地刺入徐寒的识海。他本以为会看到一片混乱的记忆碎片——无非是采草药时的辛苦、被黑水盟欺压的恐惧、偶尔闪过的贪念,这些低阶修士的识海向来如此贫瘠。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没有记忆画面,没有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灰白雾气。雾气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带着刺骨的寒意,他的神识刚探进去,就像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不对劲……”刘长老心头警铃大作,正想收回神识,那片雾气突然翻涌起来!
“吼——!”
雾气中竟传来龙吟般的咆哮,随即凝聚成一条狰狞的锁链,锁链上布满倒刺,泛着吞噬一切的黑光。刘长老的神识刚撞上锁链,就像被饿狼盯上的羔羊,瞬间被撕成了碎片!
“噗!”
现实中,刘长老像被重锤击中,猛地喷出一口黑血。他双眼暴突,瞳孔里布满蛛网般的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仿佛有无数冤魂在他体内撕扯。他想后退,却发现双腿早已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七窍不断涌出黑血,最后“咚”地一声栽倒在地,四肢抽搐不止,彻底没了声息。
整个刑堂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刘长老可是金丹后期的修士,一手搜魂术从未失手,怎么会被一个筑基初期的小修士反噬成这样?
“刘长老!”黑煞霍然起身,铁椅被他带得向后滑出丈许,在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几步冲到徐寒面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你做了什么?!”
徐寒被吓得魂不附体,手脚胡乱蹬踏,脸色惨白如纸:“没、没有!盟主饶命啊!我什么都没做!”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看起来狼狈又可怜,“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动手的,不关我的事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