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别让他们跑了!”
“杀了这帮狗娘养的!”
“给死去的乡亲们报仇啊!”
眼看着残余的日本兵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地向峡谷口逃窜,山坡上的汉子们顿时血往上涌,一个个端着枪就要冲下山去痛打落水狗。胜利的喜悦和复仇的渴望,让他们的眼睛都红了。
“都他娘的给老子站住!”
一声雷鸣般的怒吼,压过了所有的喊杀声。
杨汝成端着枪,从山腰的掩体后站了出来,脸色冷得像一块冰。
“谁也不准追!都给我待在原地!”
众人一下子愣住了。冲在最前面的张山急刹住脚,扭过头,满脸不解地看着他。
“汝成!你这是干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趁现在把他们杀光,还等什么时候?”
“是啊,汝成哥!”赵四也急了,“放他们回去,就是放虎归山啊!他们肯定会回来报复的!”
“报复?”杨汝成冷笑一声,“就算把他们全杀光了,日本人就不会派兵来报复了?你当他们是纸糊的?”
他扫视了一圈群情激奋的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都把脑子放清醒点!咱们是干什么的?咱们是猎人!猎人最要紧的是什么?是活着把猎物带回家!不是跟猎物同归于尽!”
他用手里的枪管指了指峡谷口的方向。
“那帮家伙现在是啥?是被逼到绝路的野狼!你现在追上去,他们不跟你拼命才怪!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是这些拿着枪的兵?”
“咱们的人,已经有受伤的了!二狗子腿上中了一枪,李家老三的胳膊也挂了彩!咱们赢了,赢得很漂亮!没必要再拿自己兄弟的命,去换他们那些已经吓破了胆的丧家之犬的命!”
“咱们的命,比他们的金贵!都听明白了没有!”
杨汝成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滚热的头顶上。
是啊,他们赢了。他们以极小的代价,打垮了一支一百多人的日本正规军。这个结果,在开战前是任何人都不敢想象的。现在追上去,就算能把剩下的二三十个残兵全杀了,自己这边只要再死伤一两个,那都是天大的损失。
张山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看了一眼身边跃跃欲试的汉子们,又看了一眼远处已经跑得没影的日本兵,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杨汝成那张不容置疑的脸上。
“妈的……”他把手里的猎枪往地上一顿,骂道,“听汝成的!都不准追了!谁他娘的敢乱动,老子第一个削他!”
有了张山发话,其他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们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明白杨汝成说的是道理。
“行了,别他娘的跟个傻子似的站着了!”杨汝成见稳住了局面,立刻下达了新的命令,“战斗还没结束呢!活着的,都给老子动起来!打扫战场!”
“一部分人,去峡谷口和峡谷那边,把咱们的滚石和陷阱都恢复一下,做好警戒!防止他们杀个回马枪!”
“张山叔,你带几个人,把咱们受伤的兄弟先抬下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包扎一下!”
“剩下的人,跟我下去!清点战果,收集武器!快!动作都麻利点!”
一声令下,原本还有些混乱的人群立刻变得井然有序。汉子们各司其职,开始忙碌起来。
杨汝成第一个从山坡上滑了下去,稳稳地落在了峡谷底部。
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脚下的积雪,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踩上去黏糊糊的。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有日本兵的,也有一些是被他们自己人踩踏致死的。断肢残臂,散落得到处都是,场面如同人间地狱。
几个第一次见到这种惨状的年轻后生,刚下来就忍不住扶着岩壁,“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吐完了就给老子干活!”张山处理好伤员的事,也走了下来,对着那几个年轻人吼道,“现在多看几眼,习惯了,以后上了战场才不会尿裤子!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给老子捡起来!尤其是枪和子弹!”
汉子们强忍着不适,开始在尸体堆里翻找起来。
“汝成哥!快看!这是啥?”栓子从一具日本军曹的尸体旁,捡起了一把带皮套的手枪,兴奋地大喊,“这是王八盒子吧?我听镇上说书的讲过!”
“拿过来我看看。”杨汝成接过来,拔出手枪,熟练地退下弹匣看了一眼,又拉了拉枪栓,“是南部的十四年式手枪,就是王八盒子。里面还有六发子弹。你拿着防身。”
“哎!好嘞!”栓子乐得见牙不见眼,小心翼翼地把枪别在了自己腰上。
“我这儿有三八大盖!还好好的呢!”
“快来!这边有一箱子弹!还没开封呢!”
“这挺机关枪还能用不?谁懂这个?”
一时间,峡谷里到处都是惊喜的叫喊声。他们就像一群发现了宝藏的孩子,将一支支步枪,一把把刺刀,一盒子弹,从尸体上,从雪地里刨了出来。这些在他们眼中可望而不可及的“洋枪洋炮”,现在就这么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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