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的“一线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刺骨的寒风,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在山谷间来回冲撞,发出如同鬼哭狼嚎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都他娘的给老子把家伙事儿绑紧了!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给老子掉链子,惊动了山上的‘阎王’,老子第一个就拿他去喂野猪!”
王铁柱压低了那如同破锣般的嗓门,对着身后那十个同样是满脸兴奋和紧张的汉子,下达着最后的命令。
他们的身上,没有带枪。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串用麻绳串起来的、叮当作响的空弹壳和铁皮罐头。每个人的怀里,还揣着好几挂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特制的“大炮仗”——那是后勤处的老兵,用缴获来的黑火药和铁砂,连夜赶制出来的“土制炸弹”,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那动静,却比真的手榴弹,还要响上三分。
“铁塔哥,您就放心吧!”一个年轻的队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咱们今天,就算不能把郭扒皮的老窝给端了,也得把他那层皮,给扒下来!”
“嘿嘿,说得对!”
另一边,在秃头山东侧那片茂密的白桦林里,一场别开生面的“狩猎”,正在悄然上演。
七八头被饿了好几天的野猪,正被几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户,从一个临时的围栏里,小心翼翼地,驱赶了出来。这些畜生,早已被饿得双眼通红,焦躁不安,喉咙里,不断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充满了威胁的低吼。
“都小心点!别让这帮畜生给拱了!”一个老猎户,紧张地,对自己身边的几个“狼牙”队员说道,“待会儿,等铁塔哥他们那边的动静一响,咱们就把绑在它们身上的鞭炮给点了!然后,就往死里,把它们,往郭教官的阵地前面赶!”
“放心吧,大爷!”一个队员拍着胸脯保证道,“保证让这帮‘二师兄’,给郭教-官,送上一份‘开门大礼’!”
……
与此同时,在秃头山的正下方,那片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开阔的陡坡前。
杨汝成,正带着赵小山和另外八名身手最矫健的“尖刀”队员,如同十道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了一片由巨大岩石和枯萎的灌木丛组成的、最后的隐蔽区域里。
每个人的脸上,都用锅底灰,涂抹得漆黑一片。身上,则穿着那种最不反光的、深色的旧棉袄。
他们的呼吸,悠长而又平稳,与周围那呼啸的风声,几乎融为了一体。
“队长……”赵小山凑到杨汝成的身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地问道,“铁塔哥他们那边,能行吗?我怎么这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
“放心。”杨汝成的声音,如同这片山谷里最冰冷的石头,“那头‘笨熊’,虽然脑子不灵光。但是,打架和闹事,他,是天底下最好的料。”
“我们,只需要,等。”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那杆,同样被用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反光的九七式狙击步枪。
通过那冰冷的、在黑暗中,依旧能勉强视物的瞄准镜,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在三百米开外那陡峭的山坡上,几个由沙袋和岩石垒起来的、极其隐蔽的火力点。
那是郭猛,亲自布置的,第一道防线。
他知道,只要东边那第一声爆炸响起,这几个火力点,就会像被惊扰了的毒蛇,瞬间,喷出致命的毒液。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那之前,先一步,敲掉它们的毒牙。
时间,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
就在那轮残月,也彻底被厚厚的乌云,所吞噬,整个天地,都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的黑暗之中的那一瞬间。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秃头山的东侧山林里,轰然炸响!
紧接着!
“砰!砰砰!砰砰砰!”
“当啷啷!哐!哐!哐!”
“嗷呜——嗷呜——!!”
密集的、如同炒豆子般的鞭炮声,无数铁器碰撞的、刺耳的噪音,以及那七八头被彻底激怒了的野猪,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瞬间,就如同山洪暴发一般,席卷了整个山谷!
“八嘎!敌袭!是东面!敌人的主力,在东面!!”
山顶上,郭猛的阵地,瞬间,就炸了锅!
凄厉的警报声,和军官那惊慌失措的咆哮声,乱成了一片!
“快!快!机枪!掷弹筒!都给老子,往东边打!狠狠地打!!”
“哒哒哒哒哒——!”
“咻——!咻——!”
一时间,整个秃头山的东侧,都被密集的弹雨和爆炸的火光,彻底照亮!
而这,恰恰就是杨汝成他们,等待已久的机会!
“就是现在!”
杨汝成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在十个突击队员的耳边,清晰地响起!
“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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