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冰冷、散发着致命恶臭的暗绿色泥浆,如同巨兽的胃液,从四面八方挤压着这截被临时征用为“潜水艇”的维修通道。金属外壁不断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和沉闷的撞击声,那是游弋在泥沼中的恐怖生物对这突兀闯入的铁棺材发起的试探和攻击。通道内灯光早已彻底熄灭,只有李癫指尖跳跃的微弱雷光和小女孩身上散发的淡绿生命辉光,勉强驱散着令人窒息的黑暗,映照出三人(?)凝重而紧绷的脸庞。
石皮那庞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通道后半段,他巨大的手掌和脚掌死死抵住扭曲的金属内壁,全身肌肉贲张,暗金纹路明灭不定,如同一个人肉引擎,依靠着纯粹的蛮力,推动着这沉重的金属长筒,在阻力巨大的泥沼中艰难前行。每一次发力,通道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向前猛地窜动一截,然后又迅速被泥浆的阻力减慢。
“吼!这烂泥…粘得像胶!推起来…费劲!”石皮瓮声瓮气地抱怨着,巨大的独眼因为用力而布满血丝。通道内弥漫着他粗重的喘息声和金属扭曲的嘎吱声。
万古石祖那更加庞大的身躯则以一种极其憋屈的姿势蜷缩在通道最前方,熔岩般的目光透过前方一块相对完整的观察窗(早已被污泥糊满,只能靠感知),死死锁定着李癫所指的那截巨大黑色根须的方向。它的力量在此地受到压制,无法直接大规模排开泥浆,只能偶尔释放出精准的震荡波,将前方最粘稠的泥团或者试图靠近的大型怪物稍稍震开,为石皮的推动减少一丝阻力。
“…左边…三丈…有团…硬的…像是…石头…绕开…” “…右边…来了条…大的…‘泥沼巨噬蛉’…俺把它…吓走…” 它低沉的意念如同导航员,在黑暗中指引着方向,但语气中也带着明显的憋闷和不爽。想它堂堂万古石祖,星空下的基石守护者,如今竟窝在这铁皮罐子里在烂泥里钻洞,实在是憋屈至极。
李癫则处在中间位置,一边竭力维持着指尖雷光照明,一边将心神沉浸在与怀中大地源核碎片以及山岩印记的共鸣中,仔细感知着那黑色根须传来的、微弱却持续的地脉悸动,不断微调着前进的方向。
“再往左偏半丈…对…就是这个方向…那股波动更清晰了…”他声音嘶哑,脸色苍白如纸,每一次感知都牵动着伤势,识海如同针扎般疼痛。小女孩紧紧靠在他身边,淡绿色的光芒不仅照亮,也勉强净化着从金属缝隙渗透进来的微量孢子毒雾,小脸上满是疲惫。
他们的进度缓慢得令人绝望。那截黑色根须看似不远,但在这种环境下,每前进一尺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气力。更糟糕的是,通道内的空气正在变得越来越浑浊稀薄,充满了代谢废气和泥沼渗入的毒瘴。石皮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李癫的雷光也越来越黯淡。
“吼…不行了…没气儿了…”石皮猛地停下推动,巨大的身躯靠着舱壁滑坐下来,发出沉重的撞击声,独眼都有些翻白。“…这铁盒子…快变成…俺的…棺材了…”
万古石祖熔岩般的目光扫过身后,意念沉重:“…空气…快耗尽了…这样下去…没到地方…我们就得…闷死…在这里…”
绝境再次降临。力量尚有,却被环境死死限制,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飞虫。
李癫的目光疯狂地扫过黑暗的通道四壁,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他的道,岂能断送在这污秽的泥沼之下!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通道内壁上那些纵横交错、虽然大部分失效但依旧残留着些许能量反应的管道和线缆上!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冒险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几乎窒息的脑海!
“石祖!这些能量管道!还能不能引出一点点能量?不需要多,一点点就行!”李癫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
万古石祖一愣,熔岩般的目光顺着李癫所指看去:“…这些…是…备用照明和…环境调控的…线路…早就…没能量了…就算有…也驱动不了…什么…”
“不要驱动什么!只要能量!引出到通道外!导入这泥沼之中!”李癫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这泥沼蕴含强大的腐化生物能和无机盐,本身就可以视为一种极度混乱的电解质!用微弱的能量作为引信,或许…或许可以引发局部的、可控的能量紊乱甚至…电解爆炸!利用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反推我们前进!”
silence。
通道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石皮巨大的独眼茫然地眨巴着,显然没听懂。
万古石祖熔岩般的目光也凝固了,仿佛在消化这匪夷所思的念头。用能量引爆泥沼?把这粘稠的死亡陷阱当成推进燃料?这已经不是疯狂了,这简直是…
“…你…”石祖的意念充满了难以置信,“…你这小不点…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但它那熔岩般的目光却猛地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某种打破僵局的、极具破坏性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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