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黯森林的“深夜”,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腐苔小镇零星的火光如同鬼火,在压抑的寂静中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连那些夜间活动的怪异虫豸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噤声不语。
小镇边缘,荆棘眼总部那棵巨大的、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黑色古树,如同一个沉默的、盘踞着的狰狞巨兽,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它的表皮被覆盖上了粗糙的金属装甲板,凿出了无数了望孔和射击口,粗大的、缠绕着铁棘的根须如同活物般在周围缓缓蠕动,形成天然屏障。几个高高的箭楼上,隐约可见巡逻守卫的身影。
在李癫的计划中,正面强攻这玩意纯属找死。
此时,在总部后方一处极其隐蔽的、被厚厚腐苔和寄生藤蔓覆盖的角落里,一块看似与周围无异、甚至更加破烂的木质挡板被无声地移开,露出了后面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通风管道口。一股陈年的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
李癫、冷石、石皮,以及另外两名精于潜行和破解的影棘成员(代号“幽爪”和“暗瞳”),正聚集于此。巴顿和其余人则已经分散到小镇各处,等待着混乱的信号。
“...就是这里了。”暗瞳压低声音,他手中一个复杂的仪器正显示着管道内部的结构扫描图,“...这条废弃的通风管直通主体建筑内部,避开了主要的能量感应区。但里面情况不明,可能坍塌,也可能有...‘小惊喜’。”
冷石看向李癫,点了点头。
李癫咧了咧嘴,没有任何犹豫,第一个俯身钻了进去。管道内一片漆黑,布满厚厚的灰尘和蛛网般的粘稠物,空间狭窄逼仄,只能艰难地匍匐前进。冰冷的金属壁硌得人生疼,寂静中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石皮体型最大,钻进来最为吃力,几乎是被卡着推进来的,嘟囔着抱怨这鬼地方比石缝还窄。冷石三人则动作轻盈迅捷,如同真正的幽灵,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
管道内部比想象的更加复杂,岔路极多,如同迷宫。好在有暗瞳的仪器指引和巴顿提供的模糊记忆,众人才能勉强辨认方向。空气中那股霉味越来越重,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令人不安的腥甜气息。
爬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最前面的李癫突然停下了动作,打了个警戒的手势。
只见前方管道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不断微微蠕动着的、暗红色的菌毯!菌毯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孔洞,正缓缓吞吐着浑浊的气体,散发出那腥甜的怪味。一些孔洞里,还能看到米粒大小、闪烁着红光的诡异虫子在进进出出。
“...血蠕菌巢...”暗瞳的声音带着一丝厌恶和警惕,“...这东西感知到震动和热量就会爆发,喷出的孢子和虫子能钻透护甲,腐蚀血肉。不能碰,也不能用能量刺激。”
麻烦了。这玩意堵住了必经之路。
“...绕路?”幽爪低声问。
“...绕不开,这是主通风管,唯一的路。”暗瞳摇头。
就在众人思索对策时,李癫看着那蠕动的菌毯,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光芒。他手臂上的黑鳞微微翕动,竟然传递出一种...“食欲”?
这玩意...黑鳞想吃?
一个荒诞的念头涌上心头。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只覆盖着黑鳞的手臂,缓缓伸向菌毯。
“...你干什么?!”冷石低喝,想要阻止。
但已经晚了。李癫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菌毯的瞬间,那菌毯仿佛感受到了天敌般,猛地剧烈收缩!表面的孔洞纷纷闭合,那些小红虫更是惊慌失措地钻回深处,发出细微的吱吱声。
而李癫手臂的黑鳞,则传来一阵轻微的、愉悦的震颤,仿佛闻到了美味佳肴。
有效!这诡异的菌毯,竟然害怕他的黑鳞?!
李癫心中大定,不再犹豫,整个人如同壁虎般贴在管道顶部,覆盖着黑鳞的手臂和身体尽量接触菌毯,缓缓向前移动。
所过之处,那令人头疼的血蠕菌巢如同潮水般退避,硬生生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后面的冷石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冷石,看向李癫那诡异手臂的目光更加深邃。这家伙身上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有了李癫这个“人形驱虫器”,队伍有惊无险地穿过了菌巢区域。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暗瞳突然示意停下。他指着仪器屏幕上一个闪烁的红点:“...前面有能量反应!很微弱,像是...某种警戒符文?就附着在管道内壁上。”
众人小心靠近,果然看到前方管壁上有几道几乎与锈蚀融为一体的、散发着极微弱能量波动的暗红色刻痕。
“...是荆棘眼的‘棘刺符文’,触发后会发出尖锐警报并释放麻痹毒刺。”暗瞳皱眉,“...很难无声破解。”
李癫看了看那符文,又看了看自己漆黑的手指甲,忽然对石皮道:“...石头,掰小块石头给我,越小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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