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劫 第214章 流放之地

“嗡……”

空间通道内，光怪陆离，时空碎片如刀刃般刮过身体。林劫已无力维持任何护体罡气，只能任由残破的躯体在乱流中翻滚、撞击。道基崩裂的剧痛，神魂枯竭的眩晕，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最后一点意识。视野时而漆黑，时而闪过破碎的光影，耳畔是永无止境的呼啸。

不知在这混乱虚空中漂泊了多久，或许一瞬，或许万年。

“噗通——！”

他终于重重坠地，砸入一片温热的液体中。液体带着浓烈的腥气与淡淡的咸味，涌入鼻腔、口腔。是水？还是……

“咳咳……咳咳咳……”林劫剧烈咳嗽，咸涩的液体呛入气管，带来火烧般的痛感，却也让他近乎涣散的意识，被强行拉回了一丝。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他艰难地凝聚起一丝神念，探查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片……海洋？或者说，一片无边无际的、暗红色的、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血腥与污秽气息的“血海”？海水粘稠如浆，不断翻涌，表面漂浮着无数难以名状的**残骸、断裂的骨骼、乃至扭曲蠕动的、散发不祥气息的阴影。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不见日月星辰，只有厚重的、缓慢翻滚的暗红云层，不时有沉闷的雷声滚过，却不见闪电。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硫磺与绝望混杂的气息，灵气稀薄到近乎于无，且充满了狂暴、混乱、污浊的杂质，别说吸收修炼，吸入过多，怕是会污染道基，走火入魔。

“这是……什么地方？”林劫的心沉入谷底。此地环境之恶劣，远超他想象。雷狱星海虽然凶险，但至少灵气狂暴精纯。此地，却是彻头彻尾的绝灵、污秽、绝望之地！以他如今油尽灯枯、道基濒毁的状态，落入此地，简直是雪上加霜！

他想挣扎着浮出水面，却发现身体沉重如铁，每一丝肌肉都在哀嚎，经脉寸断，法力枯竭，连最基本的御水术都难以施展。粘稠腥臭的血水不断试图从口鼻、伤口钻入，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与污秽之力，侵蚀着他残破的肉身。

“不能……沉下去……”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以近乎凡人的姿态，用尽最后力气，朝着不远处一个黑点——似乎是块突出海面的礁石——艰难地划去。每动一下，都牵动全身伤势，痛得他眼前发黑，几乎昏厥。

短短百丈距离，却如同天堑。就在他力竭，即将沉没之际，一只手抓住了那块湿滑冰冷的礁石边缘。他咬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半个身体拖了上去，趴在礁石上，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与污浊，眼前阵阵发黑。

稍稍平复，他立刻内视己身，情况比想象的更糟。道基布满裂痕，如同摔碎的瓷器，勉强维系着没有彻底崩溃。混沌元神蜷缩在识海深处，黯淡无光，表面布满细密裂痕，几乎难以感应。眉心处的雷霆道种彻底沉寂，光芒微弱如风中残烛。秩序碎片、创世青莲子、混沌莲子，包括刚刚初步融合的雷帝印，皆灵性大损，陷入深度沉眠，若非与他本源相连，几乎感应不到存在。修为更是跌落到了可怜的炼气期，且根基受损，连运转最基本的周天都剧痛难忍。

肉身同样惨不忍睹，骨骼碎裂多处，内脏移位出血，肌肤上被雷罚之眼反噬及空间乱流切割出的伤口深可见骨，且被这污秽血水浸泡，已有发黑、腐烂、流脓的迹象。神魂虚弱不堪，念头转动都迟缓晦涩。

真正的绝境，前所未有的虚弱。

“必须……先处理伤口……隔绝这污秽……”林劫强打精神，试图从随身的储物法器（所幸未被空间乱流毁去）中取出丹药。然而，神识微弱，连打开最低级的储物袋都异常费力。他咬牙尝试数次，终于取出几瓶常用的疗伤、辟毒丹药，也顾不得辨别，一股脑倒入口中，囫囵吞下。

丹药入腹，化为丝丝微弱的药力，开始滋养千疮百孔的身体。但这血海中的污秽侵蚀之力极为霸道，药力很快被抵消大半。伤口处的黑气仍在蔓延。

“此地污秽……需先清除……”他尝试调动体内那微乎其微、且充满滞涩感的法力，运转《混沌创世经》基础篇，试图以混沌之气的包容特性，炼化、驱逐侵入体内的污秽。然而，功法刚运行一个小周天，经脉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道基裂痕甚至有扩大的趋势！

“不行……道基受损，强行运转高阶功法，只会加重伤势……”林劫不得不停止，额头上已满是冷汗。无奈之下，他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凭借残存的肉身生机与意志力，对抗污秽，缓慢吸收丹药之力。

他趴在冰冷的礁石上，如同一条濒死的鱼，艰难喘息。目光扫过这片绝望的血色海洋与铅灰天空。没有灵气，没有生机，只有无尽的污秽、混乱与死气。这里，仿佛是世界的垃圾场，一切负面、污浊、被抛弃之物的最终归宿。

“难道……要陨落于此？不……我好不容易才从雷帝宫杀出……青莲前辈的嘱托……轮回盘的碎片……幽冥府与天魔的威胁……”不甘的火焰在心底微弱地燃烧，但身体的状况与环境的恶劣，却让这火焰随时可能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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