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劫 第44章 血战寨门

守护光罩碎裂的声音，像冰锥子扎进每个人耳朵里。寨墙上拼杀的战士动作都僵了一瞬，扭头望向西边——那团翻滚的黑气没了阻挡，像泼出去的墨汁，直往寨子里灌！阴风卷着鬼哭狼嚎的声音扫过来，刮在脸上又冷又腥，火把的光都暗了几分。

“结……结界破了！”有人嘶哑地喊了一嗓子，声音里带着绝望。

白岩寨主眼睛血红，一刀劈翻一个刚爬上墙头的匪徒，朝着西面怒吼：“顶住！别让那些鬼东西进来！”可东面黑风寨的攻势更疯了，云梯上爬满了人，寨门被撞得哐哐响，门闩裂开的木碴子飞溅。

我站在门楼顶上，刚才那一下雷劈耗了大半力气，胸口堵得慌，喘气都带着火星子味。看着西边压过来的黑气，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最坏的情况来了。

不能慌！我猛吸一口气，把怀里那冰凉凉的龟甲掏出来握紧，一丝微弱的镇定感顺着掌心往上爬。对，还有它！还有刚悟到的那点化生之力！

“寨主！我去西边！”我朝下喊了一声，没等回话，脚底雷光一闪，从门楼顶上直接往西边寨墙窜过去。身子在半空有点晃，差点没稳住，赶紧调整雷罡，像踩着火线似的，踉踉跄跄落在西墙垛口上。

脚刚沾地，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差点把我推个跟头。抬眼一看，头皮都麻了——黑气已经漫过墙头，像活的淤泥一样往下淌！黑气里裹着无数张扭曲的鬼脸，伸着半透明的爪子，见人就扑！两个守在这段的寨民躲闪不及，被黑气缠上，瞬间脸色发青，眼睛翻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皮肤上快速浮现出紫黑色的尸斑！

是噬魂阴煞！沾上就完蛋！

“退后！用火！雷！”我扯着嗓子吼，同时双手快速结印。心里拼命想着【化生印】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可面对这纯粹的死亡气息，那股暖意怎么都聚不起来，反而被压得喘不过气。仓促间打出的几道微弱电光，撞进黑气里，就跟石子儿扔进泥潭一样，噗嗤几下就没了影。

黑气更得意了，翻涌着朝我卷过来，几张鬼脸咧到耳根，发出无声的尖笑。我步步后退，后背抵住了冰凉的墙垛，没路了！

就在这时，怀里一直没动静的无字天书突然烫了一下！紧接着，一直握在手里的龟甲也跟着发热，上面那些鬼画符似的古字竟微微亮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毫光！一股清凉、厚重的意念，像水滴渗进沙地一样，悄无声息地流进我几乎被冻僵的识海里。

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一种……包容？镇压？

福至心灵！我几乎是想都没想，把龟甲往身前一按！同时将体内残存的、带着一丝化生之意的雷罡，不要钱似的灌了进去！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以龟甲为中心荡开！没有耀眼的光芒，只有一圈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水波般的淡黄色涟漪，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奇迹发生了！

那汹涌扑来的黑气，撞上这圈涟漪，就像滚烫的烙铁碰到了冷水，发出“嗤嗤”的轻响，速度骤然减慢，表面的鬼脸扭曲着，发出痛苦的嘶鸣，变得模糊了不少！虽然没能彻底驱散，但那股要命的阴寒侵蚀感，一下子减弱了大半！

有用！这龟甲能镇邪！

我精神大振，趁这机会，全力运转《九霄引雷真诀》，疯狂吸纳周围混乱的天地元气补充自身。同时，双手再次结印，这一次，观想的不再是柔和的生机，而是雷尊执掌天罚、荡涤邪祟的无上威严！【震邪印】的意境被催发到极致！

“雷诛邪秽，破！”

双掌猛地向前推出！这一次，雷光不再是分散的电蛇，而是凝聚成一道凝练无比的紫金色光柱，如同烧红的铁棍，狠狠捅进被龟甲暂时镇住的黑气中心！

“轰——！”

刺目的雷光炸开！黑气如同被投入烈日的冰雪，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啸，瞬间蒸发了一大片！露出后面几个穿着幽冥道黑袍、正在施法维持邪阵的修士！他们显然没料到变故，脸上满是惊骇！

“干掉那些施法的！”我朝着周围还在发愣的寨民大喊。

反应过来的战士们立刻弯弓搭箭，淬了火油的火箭如同雨点般射向那几个黑袍人！惨叫声响起，邪阵的运转顿时一滞，黑气的蔓延速度慢了下来。

西边的危机暂时缓解，可东边寨门的巨响和喊杀声却越来越近！我扭头望去，心又沉了下去——寨门在连续的重击下，已经裂开了一道大口子，眼看就要被撞开了！白岩寨主浑身是血，带着人死死顶在门后，但显然撑不了多久了。

必须堵住门！

我咬紧牙关，从西墙一跃而下，朝着寨门狂奔过去。沿途看到不少倒下的寨民，心里跟刀绞一样。冲到门洞附近，这里已经成了血肉磨坊，双方隔着门缝和破洞疯狂砍杀，地上躺满了人。

“林小子！来得正好！”白岩寨主看到我，嘶哑地吼道，“门快撑不住了！想想办法！”

我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大门和后面黑压压的匪徒，脑子飞快转动。硬堵是堵不住了，得把他们打退！可我现在雷罡消耗巨大，大规模雷法用不出来……

有了！我猛地想起在雷鸣涧底，引动雷海倒卷的情景！虽然现在没那条件，但原理或许可以借鉴——借力打力！

“寨主！让你的人退开一点！把门闩彻底砍断！”我喊道。

白岩寨主一愣，随即明白了我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好！赌一把！弟兄们，撤后！”

守门的战士迅速后撤。几乎同时，最后一道门闩被匪徒从外面撞断！厚重的寨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中，被猛地推开！潮水般的匪徒，挥舞着刀剑，狞笑着涌了进来！

“就是现在！”

我早已蓄势待发！双手虚抱于胸前，将恢复不多的雷罡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压缩、旋转！不再是刚猛的冲击，而是形成一个急速旋转的、引力和斥力交织的雷霆旋涡！旋涡中心，正是那龟甲！

“雷涡·吞引！”

旋涡产生的巨大吸力，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匪徒猛地拽得东倒西歪，脚步踉跄，攻势瞬间瓦解！而更后面涌来的匪徒收势不及，狠狠撞在前排同伙身上，顿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放箭！砸！”白岩寨主抓住机会，一声令下！

早已准备好的寨民们，弓箭、滚木、礌石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被雷涡搅得晕头转向的匪徒成了活靶子，惨叫声响成一片，攻势彻底被打断！

趁此机会，我和几个力气大的寨民合力，推动旁边备用的、布满尖刺的拒马鹿角，死死顶住了洞开的寨门，暂时封住了缺口。

东面的攻势，终于被勉强遏制住了。

我脱力地靠在鹿角上，大口喘气，浑身都被汗水和血水浸透了。环顾四周，寨墙上下到处都是尸体和伤员，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西边的黑气虽然被暂时击退，但还在远处翻滚，显然没有放弃。寨子，算是暂时守住了第一波，但代价惨重，而且远没到安全的时候。

白岩寨主走过来，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没说话，但眼神里全是后怕和感激。他脸上添了一道新伤口，皮肉外翻，看着都疼。

“这样守……太被动了。”我喘着气说，“得想办法……主动出击，打掉他们的头目。”

白岩寨主抹了把脸上的血，望向寨外漆黑的夜空，眼神阴沉：“没错。擒贼先擒王。黑风寨的巴雄，还有幽冥道那个领头的……必须除掉！”

可怎么除？我们现在连寨门都出不去。

就在这时，一个满身是血的哨兵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寨主！不好了！后山……后山悬崖那边，发现有人用钩索往上爬！是黑风寨的精锐！”

前后夹击！

我和白岩寨主对视一眼，心里都冒出一股寒气。这伙敌人，比我们想的还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