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劫 第45章 后山绝壁

那哨兵的话像一盆冰水，把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火苗彻底浇灭。后山悬崖？那地方陡得连猴子都难爬，黑风寨的人竟然摸上来了？这是要抄我们的后路，把寨子彻底包了饺子！

白岩寨主的脸瞬间黑得跟锅底一样，他一把揪住哨兵的领子，声音压得极低，却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多少人？到哪儿了？”

“看……看不清，天太黑，就看见崖壁上好多黑影在动，绳子晃得厉害……快到半山腰的鹰嘴岩了！”哨兵吓得直哆嗦。

鹰嘴岩！那离寨子后墙只有不到百丈的距离！一旦让他们在岩上站稳脚，弓箭和邪法就能直接打到寨子里！

“妈的！巴雄这老狐狸！”白岩寨主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桩上，“阿虎！”

“寨主！”阿虎拄着刀，一瘸一拐地冲过来，他东门的伤还没好利索，脸色惨白。

“你带还能动的弟兄，去后墙！用滚石檑木，给我砸！绝不能让他们上来！”白岩寨主眼睛血红，“林小子，西边暂时稳住了，东门也堵住了，你跟我去后山！得有人下去，把他们攀岩的绳子砍断！”

下悬崖？在这黑灯瞎火、敌人环伺的时候？我心里一紧，但看着寨主那决绝的眼神，知道没有退路。不把后山的钉子拔了，前面守得再狠也是白搭。

“好！”我握紧青霄剑，体内残存的雷罡又开始缓缓流动。

“跟我来！”白岩寨主抄起一把厚重的砍山刀，转身就往后山跑。我紧随其后。寨子里一片混乱，哭喊声、奔跑声、伤员的呻吟声混在一起，火光摇曳，映着一张张惊恐绝望的脸。

后山这边更暗，只有零星几个火把插在墙头，光线勉强能照见下面深不见底的黑暗。风很大，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也带来了崖下隐约的、金属摩擦岩石的“咔嚓”声，还有压低的呼喝声。

几个寨民正奋力把巨大的石块和削尖的木头推下悬崖，下面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和重物落水的扑通声。但很快，更多的钩索抛了上来，牢牢扣住岩缝，黑影蠕动得更快了。

“不行！砸不完！他们人太多了！”一个寨民带着哭腔喊道。

白岩寨主扒着墙头往下看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他回头看我，眼神像两把刀子：“林劫，我腰上缠着绳索，你帮我盯着点，我下去砍绳子！”

“寨主！太危险了！我去！”我急忙拦住他。他是一寨之主，要是出了事，寨子就真垮了。

“别争了！我身手比你好，对这崖壁也熟！”白岩寨主不由分说，已经把一条粗麻绳飞快地系在腰间，另一头牢牢捆在墙垛下的石桩上。“你在上面守着，看到不对劲，或者我摇绳子，就立刻拉我上来！要是……要是我回不来，寨子……就拜托你和墨先生了！”

他说完，不等我反应，翻身就跃出了墙头，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只有腰间的绳子在飞速下滑。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抓着绳子，感觉着下面传来的重量和晃动。耳朵竖着，捕捉着悬崖下的每一点声响。除了风声和隐约的厮杀声，还能听到寨主刀砍绳索的闷响，以及下面匪徒惊慌的叫骂。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息都像一年那么长。绳子时不时剧烈晃动一下，我的心就跟着猛跳。阿虎在另一边指挥着防守，喊杀声和落石声不断。

突然，下面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脆响！打起来了！寨主被发现了！

我急得满头大汗，死死攥着绳子，恨不得自己也跳下去。就在这时，绳子猛地向下一沉，然后剧烈地左右摇摆起来！是寨主发出的信号！他遇到麻烦了，要上来！

“快！拉绳子！”我朝旁边几个寨民大吼。

几个人一起用力，拼命往上拽。绳子绷得笔直，沉重无比，还伴随着下面激烈的打斗声。拉上来一截，突然，绳子一轻！好像下面的重量瞬间消失了！

“不好！”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们拼命把剩下的绳子拉上来，末端空空如也，只有一截被利刃砍断的茬口！

寨主他……

我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就在这时，崖下传来白岩寨主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夹杂着匪徒的惨叫，然后是一声重物落水的巨响！

“寨主！”阿虎他们也听到了，扑到墙边，朝着黑暗嘶喊。

下面安静了。只有风声呜咽。

我瘫坐在地上，手里攥着那截断绳，脑子里一片空白。寨主他……是为了寨子……

“不对！你们听！”一个耳朵尖的寨民突然喊道。

崖下，那金属摩擦岩石的声音，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密集了！而且，从更远的地方，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黑风寨的人，还在往上爬！寨主拼命砍断的，只是其中几根绳子！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个人。连寨主都……

“不能放弃！”阿虎眼睛血红，猛地站起来，抢过一把弓，对着崖下盲目地放箭，“跟他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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