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摸到妖祖爷 第206章 北冥玄冰，玄武镇渊

焚天火山的燥热与硫磺气息被远远抛在身后，越是向北，气温便急剧下降。起初只是秋风萧瑟，继而寒风凛冽，待穿过一片绵延数万里的冻土荒原后，眼前已是一望无垠的、永恒的冰雪世界。

天是铅灰色的，低垂欲坠，鹅毛大雪永无休止地飘落，在地上积起不知多厚的、坚如玄铁的冰雪。狂风在冰原上呼啸，卷起漫天雪沫，形成一道道接天连地的白色龙卷，视线所及，唯余一片令人绝望的苍茫死寂。这里的寒冷，并非寻常意义上的低温，而是一种能冻结灵力、侵蚀神魂的极寒道则的体现。空气中游离的灵气稀薄得可怜，且充满了刺骨的冰寒属性，寻常金丹修士在此，恐怕撑不过一炷香，便会灵力冻结，神魂冰封。

苏小碗与玄苍并肩立在冰原边缘，遥望那一片死寂的白色。两人周身皆有灵光护体，苏小碗身负青龙、朱雀二枢生机，体外流转着一层淡淡的青红交织光晕，将侵袭而来的寒意化解大半。玄苍则更显从容，寂灭剑意内敛于体，万法不侵，那极寒道则触及他身周三尺，便无声湮灭，连雪花都无法近身。

“这便是北冥了，”玄苍目光投向冰原深处，那里天地一片混沌，风雪最为狂暴，“万丈玄冰渊，据说位于北冥之心，是此界至阴至寒之地，亦是上古玄武神兽镇压北冥水眼、最终坐化之所。玄武枢，应在其最深处。”

苏小碗点头，紧了紧身上的法袍——这是她用朱雀火羽混合冰蚕丝临时炼制的，能一定程度上抵御寒气。她摊开补天策残卷，星图之上，代表玄武枢的光点，在北冥深处闪烁，位置飘忽不定，似被某种力量遮掩。“星图所示，玄武枢的方位时刻在变化，似乎与这北冥的风雪、地脉流动有关。而且，”她蹙起秀眉，“我能感觉到，这冰原之下，蛰伏着无数冰冷而强大的气息，绝非善地。”

“嗯。”玄苍应了一声，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温热而稳定，带着薄茧，传递过来令人安心的力量。“跟紧我，莫要离我三步之外。”

两人不再多言，化作一白一青两道流光，投入茫茫雪幕之中。

一入北冥，方知此地凶险。那风并非寻常寒风，其中夹杂着细碎的、肉眼难辨的“玄冰罡煞”，能消磨护体灵光，侵蚀法宝灵性。雪也非普通雪花，而是凝聚了极寒道则的“冰魄寒晶”，每一片都重若千钧，砸在护体光罩上叮当作响。更可怕的是冰原本身，看似平坦，实则暗藏无数深不见底的冰缝、隐匿在雪下的万年玄冰陷阱，以及随时可能爆发的、足以冰封元婴的“极寒潮汐”。

玄苍在前开路，寂灭剑意凝于指尖，不时轻点虚空。剑意过处，袭来的玄冰罡煞无声消散，脚下疑似陷阱的雪面悄然塌陷，露出下方狰狞的冰棱。他行走在绝地之中，却如闲庭信步，对危机的预判精准到令人发指。苏小碗紧随其后，灵觉全开，辅助探查，同时以青龙生机不断滋润两人因抵御寒气而缓缓消耗的灵力。

如此前行了约莫三日，深入北冥已不知多少万里。四周景象一成不变的苍白，唯有风雪愈发狂暴，气温低到足以瞬间冻结金丹修士的血液。若非两人皆非凡俗，早已化作冰雕。

“停。”玄苍忽然止步，将苏小碗拉至身后，目光锐利地望向左侧一片看似平静的雪丘。

苏小碗灵觉扫过，心中一凛。那雪丘之下，蛰伏着一股堪比元婴初期的冰冷气息，充满了饥饿与暴虐。

“是‘冰螭’，北冥特有的凶兽，喜潜伏袭杀。”玄苍低声道，话音未落——

“轰！”

雪丘炸开，一头体长超过百丈、通体覆盖着幽蓝冰鳞、头生独角、腹下四爪的狰狞巨兽破雪而出！它形似蛟龙，却无龙威，只有纯粹的冰寒与杀戮之意。巨口张开，喷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色吐息，所过之处，空间都被冻结出细密的黑色裂痕！

“哼。”玄苍冷哼一声，并未拔剑，只是并指如剑，凌空一划。

一道灰蒙蒙的、细若发丝的剑罡无声斩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那冰螭喷出的、足以冰封山岳的吐息，在与剑罡接触的刹那，便如同遇到了克星，从内部开始崩解、湮灭，化为最原始的冰寒灵气消散。剑罡去势不减，掠过冰螭庞大的身躯。

冰螭前冲的势头骤然僵住，幽蓝的兽瞳中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下一刻，它那坚逾金铁的冰鳞身躯，自眉心开始，出现一道细细的灰线，随即迅速蔓延全身。

“咔…咔嚓……”

细密的碎裂声响起，冰螭庞大的身躯轰然崩塌，化为无数晶莹的冰粉，簌簌落下，与漫天风雪融为一体。一枚拳头大小、散发着精纯寒气的幽蓝内丹悬浮半空。

玄苍袖袍一卷，将内丹收起，神色平淡，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冰螭内丹蕴含精纯玄冰之气，或有些用处。”

苏小碗早已见识过玄苍苏醒后的深不可测，但每次见他出手，仍不免心神震撼。这等举重若轻、返璞归真的剑道，已臻化境。

继续深入，类似的袭击开始变得频繁。冰螭、雪魈、寒魄妖灵……各种被极寒道则侵蚀异变的凶物层出不穷，实力也从金丹到元婴不等。玄苍大多是一剑了事，偶尔遇到成群结队或擅长隐匿偷袭的，苏小碗便以朱雀真火辅以星辉剑罡清理。两人配合愈发默契，往往一个眼神便能明了对方意图。

这一日，两人遭遇了一群数以千计、形如冰蝠、口器锋锐、飞行无声的“玄冰魔蝠”。魔蝠单体实力不过筑基，但聚集成群，黑压压如乌云盖顶，喷吐的冰毒瘴气连元婴护体灵光都能腐蚀，更兼身形灵活，无孔不入。

“我来。”苏小碗踏前一步，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她双手结印，丹田内朱雀枢微微震颤，一缕精纯的南明离火本源被引动，混合着她新近领悟的星辰真火，自她掌心喷薄而出！

“星火……燎原！”

霎时间，以她为中心，一片赤金色中点缀着璀璨星芒的火海轰然爆发，向四周席卷！火海温度高得恐怖，却诡异地对风雪环境中的玄冰道则有着极强的克制力！

“吱吱——！”

魔蝠群撞入火海，顿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发出凄厉尖啸，身体在高温下迅速消融、气化，那冰毒瘴气更是被焚烧一空。火海过处，雪原融化，露出下方漆黑的冻土，但很快又被更狂暴的风雪重新覆盖。

数息之后，魔蝠群灰飞烟灭。苏小碗俏脸微白，轻轻喘息。大规模催动朱雀真火，对她消耗不小。玄苍在一旁静静看着，眼中掠过一丝赞许。她的成长速度，远超他的预期。不仅仅是修为，更是对力量的运用与心性的磨砺。

“休息片刻。”玄苍弹指布下一道简易的剑意结界，隔绝风雪与窥探。结界内温暖如春。他取出那枚冰螭内丹，以寂灭剑意将其中的狂暴杂质炼化，提炼出最精纯的玄冰精华，递给苏小碗。“炼化它，可助你适应此地寒气，加深对冰系道则感悟，对寻找玄武枢或有裨益。”

苏小碗接过，入手冰凉，内中精纯的冰属性能量让她精神一振。她盘膝坐下，开始炼化。玄冰精华入体，初时冰寒刺骨，但很快被青龙生机与朱雀真火调和，化作温润的灵力流淌四肢百骸，她对周围无处不在的极寒道则，感知果然清晰了许多。

玄苍则负手立于结界边缘，遥望风雪深处，寂灭剑意如同最敏锐的雷达，细细感知着天地间最细微的波动，推演着玄武枢可能的位置。

半日后，苏小碗炼化完毕，修为更加凝实，对寒冷的抵抗力大增。两人再次启程。

越往北冥深处，环境越发恶劣。极光开始出现在灰暗的天幕，瑰丽却致命，蕴含混乱的星辰磁煞。地面不再平坦，开始出现巨大的冰川、深不见底的冰渊。一些地方的空间极不稳定，偶尔会有细微的空间裂缝闪现，吞噬一切。

第七日，他们按照星图指引，来到了一片巨大的、由无数冰山环绕形成的盆地边缘。盆地中央，雾气昭昭，看不清具体情形，但那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至寒气息，正是从此地弥漫而出。星图上，代表玄武枢的光点，在此地闪烁得最为剧烈。

“就是这里了，万丈玄冰渊的入口之一。”玄苍凝视着盆地中央的浓雾，神色凝重了几分。他能感觉到，那雾气并非寻常水汽，而是液化的、浓缩到极致的玄冥真寒气！等闲元婴修士沾上一丝，也要神魂冻结。雾气之中，更隐藏着无数凶险的气机。

“跟紧我，收敛气息，我们进去。”玄苍握住苏小碗的手，寂灭剑意化作一层薄如蝉翼、却坚不可摧的灰色光罩，将两人笼罩。他一步踏出，带着苏小碗，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浓得化不开的玄冥真寒雾气之中。

一入雾气，视线与灵觉被压制到了极限，只能感知周身数丈。可怕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渗透而来，疯狂侵蚀着剑意光罩，发出“滋滋”的声响。光罩外的雾气中，不时有扭曲的、由极寒道则凝聚而成的诡异生物幻化而出，嘶吼着扑来，撞在光罩上便冰消瓦解，但前仆后继，仿佛没有尽头。

玄苍面不改色，寂灭剑意微震，所有靠近的寒气生物尽数湮灭。他循着冥冥中对至寒之力的感应，在浓雾中稳步前行。苏小碗紧跟其后，星陨戒微微发热，与雾气深处某个存在产生着共鸣。

如此在浓雾中穿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

雾气散去，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两人呼吸都为之一滞。

眼前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下冰渊！上方是倒悬的、如犬牙交错的万载玄冰，闪烁着幽蓝的寒光。下方深不见底，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呼啸而上的、足以冻裂法宝的九幽寒风。冰渊的四壁，光滑如镜，隐约可见无数巨大的、被冰封在玄冰中的古老生物遗骸，有些形似巨龟，有些状如长蛇，皆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远古威压。

而在冰渊对面，约千丈之外的崖壁上，有一个巨大的、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冰洞入口。洞口被一层凝实如水波的深蓝色冰晶封印堵住，冰晶之上，天然形成一幅巨大的玄武拓海图案，龟蛇相交，散发着镇压八荒四极的古老威严。星陨戒的灼热与共鸣，正是源自那冰晶之后！

玄武枢，就在那冰洞之中！

然而，冰渊之上，并非空无一物。

三条体长超过三百丈、完全由最精纯的玄冥真寒之气凝聚而成、背生双翼、头如龙、身如蛇的“玄冥寒蛟”，正盘踞在冰渊上空，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闯入的不速之客。它们的气息，赫然都达到了元婴后期！更可怕的是，在冰渊下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隐隐传来一股令人灵魂颤栗的、仿佛来自洪荒远古的沉眠气息，虽然微弱，却让玄苍都感到了一丝威胁。

而在冰渊一侧，一座突出的冰台上，竟然早已有了人影！

那是三名修士，两男一女，皆身着统一的月白色绣星长袍，气息渊深，竟都是元婴期修为！为首一名老者，面容清癯，手持一柄星光流转的玉尺，气息赫然达到了元婴后期！他们身周环绕着淡淡的星辉，将寒意隔绝，显然是有备而来。此刻，他们正神情凝重地打量着那三条玄冥寒蛟与下方的冰洞，似乎在商议对策。

“星宿海的人？”玄苍目光微凝，传音给苏小碗。星宿海，乃是此界一方超然势力，传承古老，擅长星辰推演与阵法，极少涉足世俗，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这北冥绝地。

那三名星宿海修士也立刻发现了玄苍二人。为首老者目光扫来，在玄苍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恢复平静，微微颔首示意。另一名中年男子与那容貌清冷的女子，则暗自戒备。

“两位道友有礼了。”老者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老朽星宿海长老，玉衡子。这两位是吾师弟开阳，师妹摇光。不知两位道友如何称呼，来此北冥绝地，所为何事？”

玄苍神色平淡，拱手道：“散修，玄苍。此为道侣，苏小碗。途经此地，寻一旧物。”他并未隐瞒姓名，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伪装并无意义，反而显得心虚。

“旧物？”玉衡子目光微微一闪，看向那被冰晶封印的洞口，抚须道：“看来道友所求之物，与这‘玄武镇渊洞’有关了。不瞒道友，此洞乃上古玄武神兽坐化之地，洞中确有我星宿海祖师遗留的一件重要信物‘星轨罗盘’，我等奉海主之命，特来取回。洞外这三条守护寒蛟与洞口的‘玄武冰魄障’，却是棘手。不如我等联手，先破开此障，入洞后各取所需，如何？”

他话说得客气，但意思很明确：洞里有我们要的东西，也有你们要的东西，联手进去，进去后再说。

苏小碗与玄苍对视一眼。星宿海祖师遗留的信物？恐怕未必那么简单。这玉衡子看似客气，实则言语中带着试探与隐隐的威胁。星宿海势力庞大，行事亦正亦邪，不可不防。但眼前三条元婴后期的玄冥寒蛟与那神秘的玄武冰魄障，确实非易与之辈，联手确是最佳选择。

“可。”玄苍言简意赅。

“善。”玉衡子微微一笑，“既如此，便请玄苍道友与我一同对付这三条孽畜，开阳、摇光师妹设法破解冰魄障，苏小友从旁策应，如何？”

分配看似合理，让玄苍这明显战力最强之人对付最危险的寒蛟，他们的人去破解看似更“安全”的禁制。但玄苍岂是易于之辈？

“寒蛟交我。冰魄障，亦可一试。”玄苍淡淡道，目光扫过那深蓝色的冰晶封印。寂灭剑意，破灭万法，这冰魄障虽强，未必不能一剑破之。

玉衡子眼中精光一闪，笑道：“道友剑道通神，老朽佩服。既如此，便有劳道友主攻寒蛟，我等为道友压阵，并寻隙破解冰障。”他改了主意，显然是想先看看玄苍的虚实。

玄苍不再多言，对苏小碗微微点头，一步踏出剑意光罩，凌空而立，白衣在九幽寒风中猎猎作响。他并指如剑，指向那三条盘踞的玄冥寒蛟。

无需言语，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吼——！”

三条寒蛟被彻底激怒，发出震天咆哮，冰渊震动！它们庞大的身躯摆动，带动无尽玄冥真寒气，化作三条狰狞的冰龙，携着冻结神魂的恐怖威势，向玄苍噬咬而来！战斗，一触即发！

而冰渊之下，那股沉眠的洪荒气息，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