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城外的夜色浓如墨染,晚风卷着草木的萧瑟气息,掠过漠北军的营寨。五千名重甲将士的营帐沿城墙外三里处连绵铺开,篝火如同散落的星子,在黑暗中跳动,映照着玄铁甲胄偶尔露出的冷冽光泽。张二牛刚巡视完营地,回到中军大帐,案上的舆图还摊开着,洛南城的城墙走势、城门位置被红笔勾勒得清清楚楚,只是城防标注旁,他用墨笔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将军,将士们都已休整完毕,甲胄武器也尽数检修妥当,就等明日攻城了。”赵虎端着一碗温热的米粥走进帐中,铁甲摩擦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只是这洛南城墙高厚,城门又是铁皮包裹的实木门,撞车怕是要费些功夫,城上那些滚石檑木要是齐下,弟兄们怕是要多受些伤亡。”
张二牛接过米粥,指尖触到陶碗的暖意,却没立刻喝,只是盯着舆图上的南门位置沉吟:“洛南城是罗汝才经营多年的老巢,城防本就坚固,如今罗立又逼着百姓加固,硬攻确实损失不小。可拖得越久,变数越多,孙巡抚和王总兵的援军虽在路上,但贺一龙和马守应那边也难保不会反悔,必须尽快拿下。”
他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卫兵的禀报声:“将军,营外有一百姓求见,说有洛南城的要紧事禀报,声称能助我军破城!”
张二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赵虎对视一眼:“百姓?深夜求见?带他进来,严加戒备。”
片刻后,一名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中年汉子被领进帐中。他约莫四十上下,腰间别着一把砍柴刀,裤腿上还沾着泥土和草屑,眼神里满是惶恐,却又透着一股决绝。一进帐,他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将军救命!小人是洛南城里的樵夫李老实,求将军早日破城,救救城里的百姓!”
张二牛起身扶起他,沉声道:“老乡请起,有话慢慢说。你说能助我军破城,可有凭据?”
李老实站起身,双手还在微微发抖,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语速急促地说道:“将军,城里现在简直是人间地狱!罗立那厮为了守城,把家家户户的男丁都抓上了城墙,老弱妇孺也被逼着搬运滚石、烧水煮粥,稍有不从就是鞭打,昨天还有个老汉因为走得慢,被他的手下一刀砍了!”
说到这里,他眼圈泛红,咬牙切齿道:“小人的儿子也被抓去守城了,小人实在看不下去,趁着换岗的间隙,从城西北角的排水口钻了出来。那排水口是早年修城时留的密道,直通城外的小河沟,平时用石板盖着,城上的守军根本没当回事,只有我们这些老住户知道!”
张二牛心中一动,连忙追问:“这密道能容多少人通过?通向城里何处?”
“能容一人弯腰行走,一次能过两三个人,就是有些狭窄潮湿。”李老实连忙答道,“密道出口在城里的城隍庙后院,离北门不远,北门的守军大多是被强征来的百姓,夜里困得睁不开眼,防守最是松懈!”
赵虎皱了皱眉:“会不会是罗立设下的陷阱?故意让他来诱骗我们进城?”
李老实急得连连摆手:“将军明鉴!小人要是骗您,天打五雷轰!您要是不信,小人可以带路,您派几个弟兄跟着去看看便知!而且小人还知道罗立的住处,他就住在城主府里,府里只有两百多亲兵守卫,夜里他肯定在府中歇息!”
张二牛盯着李老实的眼睛,见他神色恳切,不似作伪,又想起白天攻城时城上守军涣散的模样,心中已有了决断。他拍了拍李老实的肩膀:“老乡,若你所言属实,破城之后,本将军定会善待城中百姓,还洛南一个太平。你且先下去歇息,派两个弟兄好好照看。”
待李老实被带下去后,张二牛立刻召集麾下将领议事。帐中烛火摇曳,将领们围站在舆图旁,听张二牛说出夜袭计划,一个个眼中都燃起了战意。
“今夜三更,全军行动!”张二牛手指重重敲在舆图上的密道位置,“赵虎,你率领一百名精锐重甲将士,换上轻装,跟着李老实从密道潜入城中,目标是北门!进城后先解决北门的守军,打开城门,发出信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将:“其余将士分为三队,一队由张虎率领,待城门打开后,立刻率军入城,控制北门城楼,肃清附近残敌;二队由王勇率领,进城后直奔城隍庙,接应赵虎的人马,随后向城主府方向推进,沿途清理零散守军;三队由我亲自率领,作为主力,一旦城门打开,立刻冲入城中,直扑城主府,斩杀罗立!”
“将军,我们重甲将士换上轻装,防护会不会太弱?”一名副将担忧地问道。
张二牛摇头道:“夜里偷袭,贵在隐蔽迅速,重甲太过笨重,容易发出声响暴露目标。而且城中守军大多是无甲的农民,就算有武器,也难伤我们性命。你们只需带上短刀、盾牌和绳索,动作麻利些,争取在半个时辰内控制北门!”
他又看向赵虎:“潜入城中后,尽量不要恋战,能无声解决的就不要惊动其他人。北门的守军若是反抗,格杀勿论;若是投降,暂且看管起来,待大局已定再做处置。记住,信号一定要清晰,三声火箭升空,我便率军攻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