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往南部疫区的医疗侦察队依旧杳无音信,如同石沉大海。边境封锁线外,死亡的气息日益浓重,偶尔随风飘来的焦臭味儿令人作呕。黑水县内部,尽管封锁严密,但那种对无形瘟神的恐惧,依旧像潮湿的霉斑,在每个人心底悄然蔓延。谣言愈演愈烈,甚至开始出现小规模的骚动,质疑封锁政策,更有人将瘟疫与江辰的“逆行”联系起来,暗指其为“天罚”。
压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勒得江辰几乎喘不过气。他深知,单纯的物理封锁绝非万全之策,一旦出现一个微小的漏洞,便是灭顶之灾。他需要一种更主动、更有效的手段来对抗瘟疫,尤其是——预防。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中,江辰尘封的记忆深处,一颗关键的种子被猛然激活——牛痘接种法!
天花!那场在人类历史上肆虐千年、收割了无数生命的噩梦!虽然此次南方的瘟疫并非天花(根据症状描述更似鼠疫),但谁能保证天花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随着流民或商队传入?而且,在当前这种极度恐慌的氛围下,如果能率先预防一种众所周知的恐怖瘟疫,其带来的信心和声望,将是无可估量的!
“立刻召集所有资深医官和兽医!还有,去找!去找正在出牛痘的奶牛!”江辰的命令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急迫,让手下人摸不着头脑。
牛痘?一种在牛身上发作、症状轻微、几乎不会致死的传染病?这和眼前可怕的“疙瘩瘟”有什么关系?众人疑惑,但无人敢质疑江辰的决定。
很快,几名兽医和负责畜牧的官吏被带来,证实确实有几个牧场的奶牛近期感染了牛痘,**上出现水疱,但牛只并无大碍,很快便能自愈。
“就是它!”江辰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立刻带着一群将信将疑的医官,亲自赶往牧场。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江辰仔细检查了奶牛**上的痘疱,然后命令随行的医官,用经过酒精严格消毒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挑破痘疱,取得了一些略带黄色的浆液。
“林太医,”江辰看向总军医院资格最老、但也相对开明的一位太医,“你可知人痘接种法?”(注:人痘接种,古代中国有将天花患者痘痂研磨吹入鼻内以获免疫的方法,但风险极高)
老太医点头:“略知一二,然其法险峻,十中有一毙者,且易引发疫病流传,故罕有人用。”
“此法,与人痘原理相通,但安全性,却有天壤之别!”江辰举起那根沾着牛痘浆液的银针,“此物名为‘牛痘’,接种于人臂,可令人轻微发热,出痘一二,之后,便能终身免受天花之害!其风险,百不存一!”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用牛身上的病,来预防人身上的病?而且几乎无害?这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匪夷所思!
“大人!此事…此事闻所未闻!岂可轻试?” “万一…万一引发更大的疫情,后果不堪设想啊!” “此乃以毒攻毒,太过凶险,请大人三思!”
质疑声、劝阻声纷纷响起。就连最拥护江辰的医官,脸上也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我明白你们的顾虑。”江辰目光扫过众人,“但你们可曾见过天花肆虐之惨状?可曾见过十室九空、孩童夭折之悲恸?与那等浩劫相比,这点风险,值得一冒!”
他猛地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左臂:“既然无人敢信,便由我江辰,亲自来试这第一针!林太医,动手!”
全场瞬间死寂!所有人都惊呆了!主公竟然要亲自试药?!
“大人!万万不可!”张崮、李铁等将领吓得魂飞魄散,扑上来就要阻拦。
“退下!”江辰厉声喝道,“我意已决!若此法无效,或我有不测,尔等便知此法不可行,另寻他途便是!若有效…”他目光灼灼,“便是我黑水万千军民之幸!是天下苍生之幸!”
他的决心,震慑了所有人。林太医手微微颤抖,但在江辰坚定的目光逼视下,最终还是咬着牙,用那根沾着牛痘浆液的银针,在江辰的左臂上轻轻划了几道口子。
接下来的几天,将军府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江辰自我隔离在一处静室,所有人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既期盼奇迹,又恐惧万一。
第一天,江辰臂上划痕处略红。 第二天,开始出现轻微红肿,并有细小水疱生成。 第三天,水疱明显,伴有低热、乏力症状。 第四天,热度渐退,水疱开始结痂。 第五天,痂皮脱落,留下轻微疤痕,人已恢复如常,精神抖擞!
成功了!江辰安然无恙!
消息传出,举城皆惊!但疑虑并未完全消除,这或许只是主公洪福齐天?
“还不够!”江辰走出静室,声音洪亮,“需要更多例证!招募死囚!告诉他们,自愿接种试验者,无论成功与否,皆赦其死罪!另,重金招募志愿者!”
重赏与赦免之下,必有勇夫。数名死囚和几十名胆大的士兵、流民接受了接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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