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墙之外,硝烟弥漫,焦土遍野,如同地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将深处的惨烈景象暴露在日光之下。钢铁风暴的余威仍在空气中震颤,那毁灭性的齐射不仅撕碎了蛮族的攻城器械和密集军阵,更彻底击垮了幸存者的斗志。
残存的蛮兵如同没了魂的木偶,失魂落魄地在布满残肢断臂和破碎武器的土地上踉跄奔逃。他们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凶悍狰狞,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茫然。耳朵里灌满了嗡鸣,听不见同伴的惨叫,只能看到身边的人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弹丸击中,身上爆开血雾,无声无息地倒下。这种未知的、无法理解的死亡方式,比刀剑相加更令人胆寒。
关墙上,守军的欢呼声浪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疲惫、兴奋和高度紧张的寂静。士兵们抓紧这宝贵的间隙喘息,更换箭匣,给弩机上弦,搬运所剩不多的滚木礌石。他们的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那道屹立在垛口前的身影——江辰。
江辰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城外那片狼藉的战场。崩溃的蛮兵如同退潮般向后涌去,但这“潮水”中,依旧混杂着一些试图重新集结的小股部队,一些负隅顽抗的军官在声嘶力竭地呼喝,试图阻止这彻底的溃散。
绝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痛打落水狗,方能扩大战果,将恐惧彻底烙印在这些蛮族的骨子里!
他猛地转身,声音穿透逐渐稀薄的硝烟,清晰而冷冽地传达到每一个严阵以待的火枪队军官耳中:
“火枪队!听令!”
“喏!”以张崮为首的军官们轰然应诺,眼神中燃烧着跃跃欲试的战意。他们身后的火枪兵们,早已检查好了手中的燧发枪,刺刀雪亮,排成了整齐的三列横队。这些士兵,大多是江辰起家的老底子,经历了最严酷的训练,对江辰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更是新式战法和装备的第一批受益者。他们看着城外溃逃的蛮兵,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猎人审视猎物的光芒。
“炮兵延伸射击!覆盖溃敌后方三百步!阻断其援军,驱赶其溃兵!”江辰的命令再次下达。
旗语挥动,号角响起。
关内炮兵阵地上,炮手们根据观测兵提供的粗略参数,飞快地调整着炮口仰角,塞入减装药包和开花弹。
“轰!轰轰轰!” 炮声再次响起,但不再是之前那毁灭性的齐射,而是变得更有节奏,更具针对性。炮弹划破天空,越过那些崩溃奔逃的散兵游勇,精准地砸在他们后方数百步的区域。那里,一些蛮族军官正试图收拢溃兵,更远处,还有铁木真本阵派出的督战队以及尚未投入战斗的预备队。
爆炸在溃兵的后路上升起一道道烟柱,破片和冲击波无情地收割着那些试图停下脚步、或者反向冲锋的蛮兵和军官。这精准的炮击,像一条无形的死亡界线,不仅物理上阻断了溃兵后退整编的可能,更在心理上彻底掐灭了他们最后一丝反抗的念头——后退,也是死!
溃逃变得更加疯狂和混乱,蛮兵们只敢往前,往两侧逃散,再无人敢回头。他们的溃败,反而冲乱了后方试图稳住阵线的蛮族督战队和预备队的阵列。
就是现在!
江辰长剑向前猛地一挥!
“城门洞开!火枪队——前进!”
“嘎吱吱——”沉重的、刚刚经受住冲击的包铁城门被缓缓拉开,露出了城外那片修罗场。
“前进!”张崮声如洪钟,率先踏出城门。他身后的第一排火枪兵,平端燧发枪,雪亮的刺刀指向前方,迈着虽然不算绝对整齐、却异常坚定沉稳的步伐,踏出了“铁壁关”!
紧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
整整三个百人队,三百名火枪兵,排着三列横队,如同一条灰色的、移动的钢铁城墙,缓缓而又不可阻挡地向着溃散的蛮军压去!
这一刻,关墙上的守军,无论是老兵还是新兵,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死死盯着城下那支规模不大、却承载着全新战法和希望的队伍。许多人手心捏满了汗,心中充满了混合着期待、担忧、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们……他们竟然主动出关了?就靠着这几百人,拿着那烧火棍似的长铳,要去清剿成千上万溃逃的蛮兵?这……能行吗?
蛮兵们也发现了这支竟然敢开出城来的小部队。一些溃逃中的蛮兵发现退路被炮火封锁,而两侧逃跑又拥挤不堪,眼看这支人数不多的队伍压过来,凶性被绝望激发,在一些低级军官的嚎叫下,竟然纠集起数十人,挥舞着弯刀骨朵,面目狰狞地反扑过来!他们不相信,离开了坚固城墙,这些弱小的胤人能在野战中挡住草原勇士的冲锋!
“蛮子反扑了!”关墙上有人失声惊呼,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城下的火枪队却仿佛没有看到那扑来的凶悍蛮兵,依旧迈着稳定的步伐前进。只有军官的口令声在队列中响起:
“第一列!止步!举枪!” “第二列!预备!” “第三列!警戒侧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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